“半泽,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审查委员会好像什么都没追究。”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半泽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本来就没问题,被追究才奇怪吧。”
当天下午,半泽就被告知了结果。渡真利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消息,不愧是行内的消息通。
渡真利每次来大阪出差都会光顾西梅田的“福笑”,两人约在那儿见面是在数日前。今年的梅雨季来得比往年晚,那是六月中旬刚刚进入梅雨季的一天,从早到晚阴雨不断,令人生厌。
“浅野支行长好像收到了中野渡董事亲自发出的申斥状,真是活该。”渡真利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中野渡谦是负责国内业务的董事,被视作下届行长的有力人选。浅野本以为能把责任推给半泽和江岛,没想到最后被申斥的却是自己,他一定感到羞愤难当。
话虽如此,仅仅受到这种程度的处分也可以说是侥幸。这靠的是半泽及融资课员工们持之以恒的上门赔罪。最近大部分客户终于接受道歉,令支行看到了业务恢复的曙光。因还贷损失的融资额也将以新贷款的形式陆续弥补。
“但你可真厉害,居然能在审查委员会中全身而退。我问野本部长代理,他都坚决不肯透露审问内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让那帮家伙知道了自己有多愚蠢。”
“听说你大闹了一场,是真的吗?”渡真利目瞪口呆地说,“在我们银行,能表演这种危险技艺的只有你了。后来怎么样了?浅野支行长安分一点了吗?”
浅野接到处分的消息后,因为太受打击,把自己关在支行长办公室好一段时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半泽把只剩二分之一量的啤酒杯举到嘴边,说道,“他非但没反省,还以为让他丢脸的是我。他说,去上高尔夫球培训课也是工作需要,之所以说成去跟客户开碰头会,完全是个人品位问题。”
“个人品位啊。”渡真利意味深长地重复道。
紧接着,他突然压低声音说:“半泽,高尔夫球训练班的事好像被审查委员会隐瞒了。”
“我早猜到了。”
半泽一点也不惊讶。
“那就是个自己人查自己人的委员会,瞒着你和江岛,只上报对自己有利的内容。”
“能出申斥状就不错了,不愧是中野渡董事。”
“那个人,总是很公正。”
连渡真利都开口称赞,在东京中央银行内部,确实没人说中野渡的不是。
“他从前跟你一样,也是个除恶务尽的人,如今不同了。”渡真利说,“现在他也有了‘点到为止’的宽容胸襟。”
“心胸狭窄是我的错。”半泽调侃道。
“审查委员会似乎想把事情定性为‘客户冲动之下的出走’,准备不做追究,但被中野渡拦下来了。”
渡真利一如既往对总行的内部信息了如指掌。
“中野渡董事相当愤怒,说浅野一次都没出席支行重要客户的聚会,简直岂有此理。浅野只收到一张申斥状,也是宝田部长背后斡旋的结果。”
“浅野固然混账,宝田也还是老样子。”半泽骂道。
“宝田周围全是溜须拍马的小人,所有人都讨好他,这才是问题所在。”渡真利说,“从前在会议上被你驳倒的事也成了历史,现在就连业务统括部以外的人也没有敢当面跟他唱反调的,简直世风日下。”
“你替我去做不就好了嘛,渡真利。”
“开什么玩笑。话说回来,你的仙波工艺社,后来怎么样了?”渡真利转移了话题。
“他们一方面在推进经营改革,另一方面也在考虑并购提案。总之情况不容乐观。”
在半泽等人为客户出走一事四处奔波时,友之正和小春、公司管理层凑在一起思考经营改革方案。
“杰凯尔那边没说什么吗?”
渡真利似乎话里有话,半泽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别人,实际上,我听到了奇怪的传闻。”渡真利继续道,“杰凯尔似乎在寻找田沼美术馆的买家。”
“等一下。”半泽不由得伸出右手打断渡真利,“那家美术馆不是还没建成吗?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营业三部的持川——你认识吧。好像有人偷偷找那家伙商量,让他问问手里的客户有没有兴趣。”
“谁找他商量?”半泽问。
“太详细的我也没法问。”虽然这样说,但渡真利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推测,“恐怕是大阪营本的和泉吧。”
“出售的理由是什么?”
“不清楚。”
渡真利摇了摇头。
“杰凯尔的业绩怎么样?”
“杰凯尔最初靠虚拟购物商场大赚了一笔,但老实说,之后的经营战略总有种手头拮据的感觉。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缺钱缺到把还没建好的美术馆卖掉的程度吧。总感觉很可疑。”
“这背后,应该有相应的理由。”
“当心点,半泽。”渡真利认真地说,“表面上看是正常的并购,搞不好底下埋着地雷呢。”
“有意思。”半泽带着些许看戏的心态说道,“我查清楚之后,会联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