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二十分钟后,黛玛返回了客厅。
接受完调查所问话之后,她的表情十分疲惫,却看不出有任何恐惧或动摇,反倒有了一丝轻松之色。
看来黛玛也挺过来了。至此,三分之二的行程已经走完。
旁边的和泉收起了手机,就这样站起了身。她的侧脸有点僵硬,但并没有过度紧张。最后终于轮到她了。
我们三人互换了一下眼神,无须言语也能传达彼此的心意。还差一点,一定要挺过去。和泉进入了房间里。
留在客厅的我和黛玛并没有交谈,而是各自盯着手机屏幕,土井则在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唯有电脑打字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客厅里。
即便侧耳倾听,也听不见里边房间的对话声,这栋公寓虽然有些年头,但隔音很好。
我一边查看社交平台上的帖子,一边快速创建了一条消息。
(怎样?)
看到消息后,黛玛很快回复了。
(被问了一大堆问题,但我感觉没有受到怀疑,到最后基本上就是闲聊。)
(那就好,辛苦了。)我回复道。
(和泉不要紧吧?)
(我已经事先告诉她会被问什么问题了,她应该有所准备了吧。)在黛玛被问话的时候,我与和泉也通过网络信息交流。
(那么她应该还算冷静吧?应该没问题吧。)
(只能相信并等待了吧。)
(嗯,不过干等着真是太难受了,真希望她能告诉我们在谈什么。)
(可是在和调查所的人谈话的时候是不能看手机的。)
我们三人若有不想被人看到的对话,就会在某社交平台上发私信,为了不留下证据,还加了自动删除信息的设置,除非是专业人士,否则很难恢复消息。
虽然有其他保密度高的即时通讯应用,但我们还是选择了这款虹色相机图标的社交平台,那是因为和我们同龄的人经常会用,无论何时打开都不会显得不自然。
我和黛玛假装刷手机,一边发消息,一边静候和泉回来。当和泉进入房间四十分钟后,土井停下了敲打电脑键盘的手。
正当我斜眼确认土井是否在望向房间那边时,手机收到了黛玛的消息。
(太久了吧?)
黛玛的目光依旧落在手机屏幕上,但表情很是严峻。确实很久,我和黛玛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在问什么?)(只是闲聊吗?)(真的没问题吧?)
私信似雪片般飞来,黛玛的担心不无道理。
和泉是主犯,她的心理负担并非我们这些共犯可比拟的,光是被第三者怀疑与案件有关,就会给她带来莫大的精神压力。
调查所敏锐的推理为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对和泉来说,这将是更尖锐的威胁。即使设法顶住压力,也可能会产生细小的裂隙。罪孽很可能从这个小小的裂隙间暴露出来。
当然了,和泉的压力和私人调查所的敏锐都是可以预见的,我们也是提前小心拟定好了应答策略,才在今天来此赴会。即便如此,不安仍旧没法抹去。
我从手机上抬起了头,望向紧闭的门扉。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是被接连质问了吗?是被指出了证词的矛盾吗?抑或是被展示了某些证据?
不安的念头占据了脑海。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想象尽数驱除,然后给黛玛回了信息。
(应该快结束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和泉出来了。
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几乎垮掉似的瘫坐在凳子上。黛玛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还好吧?”
“嗯,只是说了很多,有点累而已。”和泉精神恍惚地回答道。
究竟是真的聊得太累,还是暴露出某些致命的东西而茫然失所呢?目前尚不清楚。
私人调查所究竟问了什么,和泉又是如何回答的呢?虽说很想详细确认一下,但目前的首要之务是离开这里。
“土井先生,我们今天可以走了吗?和泉好像累坏了。”听完我的话,土井点了点头。
“好的,你们走吧。课程结束后还强留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那我们先告辞了。”
我和黛玛搀扶着和泉离开了事务所。
我们在公寓楼下叫了辆出租车,三人一起上车。
或许是因为弥漫在我们之间的空气过于沉重,出租车司机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发动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