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
关口环不由自主地黛眉轻吊,长出了一口气,面色变得轻松。很显然,她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并且很害怕它公之于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上个月十五号,洁子抵达羽田机场时的照片吗?”
彻也还是一脸愤怒,然后不经意地翻转照片。照片背面是一篇东京都都内新闻,报道的是最近城中流行的一种犬类怪病。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是给我的信,那么照片中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人的杀人计划藏在这张照片里吗?哈哈哈哈……”
彻也故意恶毒地笑了起来,然后又看了看照片:
“洁子,这似乎是《每夕日日》上刊登的那张照片。”
“哦。”
“我看报纸的时候没注意到,你看这张照片,站在你身后的这个戴墨镜的男人,不正是道明寺修二吗?”
彻也的声音有点变调,眉宇间隐隐有些不安。
“啊,是吗?好像是哦。”
关口环回答着,试图掩盖话语中的惊慌,然而她的声音还是颤抖了。彻也尖锐的目光从旁射来,仿佛要穿透她的面庞一般。
被彻也唤作道明寺修二的那个男人,就站在关口环身后,他的视线完全倾注在关口环脸上。尽管他戴着墨镜,而且凭一张照片完全无法解读他的表情,但是从他全身的姿态中能看出,他对关口环充满了爱慕之情。
然而,仿佛是要阻止他一般,道明寺修二的肩上搭着一只女人的手。她是谁呢?照片的这部分被裁掉了,无法辨认。
“关口小姐,道明寺修二是什么人?”
“啊,那个,他常年在那边学钢琴,这次坐泛美航空的航班回来,正巧一起,所以就有了来往,对我很是关照。”
关口环隐隐约约地觉得丈夫的目光有些刺眼。
从照片上看,道明寺修二三十岁上下,戴着一副墨镜有点刻意装饰的意思,身材看起来很健壮。
“你这次的旅行,我记得时间并不长……”
“啊,是三个礼拜的合约。主要是上一些东部电视台的节目。回来之前在洛杉矶开了个独唱会,道明寺先生也去了……”
“回来之后,跟他也有来往吗?”
“有,都是演艺圈里的人,所以就……”
“要说道明寺先生,今晚也和我们一起的。最近他会和我太太一起演出。”
话说到这里,不难嗅到这位年纪偏长的丈夫话中的醋意。
“哦,这样啊。”金田一轻描淡写地带过,“我还有一个关于照片的问题。道明寺先生的肩上搭着一位女士的手,不是吗?这张照片刚好把她的上半身裁掉了……她是谁,你们知道吗?”
“那个人,是不是柚木夫人啊?”
“柚木夫人是……”
“我也不太了解。我们称她为夫人,准确来说,她是位遗孀。在美国的时候,她和道明寺先生关系颇为亲密。”
“回来之后你们还见过面吗?”
“见过,今晚她还去NHK电视台演播厅玩了。她说想看看我们的彩排……”
彻也刚才还漫不经心地听着金田一耕助和关口环说话,突然间好像不耐烦了,插起话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有人要杀人,被志贺察觉了,于是她来这里求助,但是让凶手发现并追了上来,先下手为强杀掉了她,是吗?”
“我们也担心事情正如你所说呢。”
等等力警部一脸愁容地轻声说道。警部这话接得太快,彻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他马上晃着身子大笑起来。
“哈哈,怎么可能!就算现在再怎么流行惊悚片,这样的案情发展得也太顺利了吧。何况还是在私家侦探的家里……”
“可是,彻也先生,你又怎么解释倒在厕所里的那具尸体呢?”
冷不丁地被岛田警部补追问了一句,彻也不得不止住了笑声。他茫然若失地环顾了一圈。
“是啊……我可是一点也不明白。”
他忽然垂头丧气起来。
“对了,关口小姐,麻烦你顺便介绍一下你的家庭。你家有几口人?”
“家人?我们的家人吗?”
“对。”
“嗯……”关口环顿了一顿,“除了现在在这里的我们两个人,还有我的姨妈梅子,我女儿由纪子,加上志贺小姐。此外就是两个女佣了……”
“哦?志贺女士和你一起住?”
“是啊,一起住比较方便一些……”
“不好意思,令爱由纪子今年多大了?”
“她啊,她今年十六了,满十六岁……”
“满十六岁了?”
所有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旁边的彻也生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由纪子是我的女儿。和我太太没有血缘关系。”
“啊,原来如此,那是我唐突了。对了,关口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哦,是什么问题呢?”
不知是否因为慢慢地镇定下来了,关口环的脸上不见了方才的惧色,她正视着金田一耕助,嘴角还弯起了美丽的微笑。
“其实我想说的是,就快到圣诞节了,是吧?”
“是啊。”
“圣诞节时,你有什么演出计划吗?”
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关口环,眼中又浮起一层怯意,不过她很快就用微笑掩盖了过去,说道:
“是啊,对我们来说,圣诞节可是非常繁忙的时候。不过,我们想等晚上十点多电视台的节目结束了之后,回家开个暖房派对呢。当然只有关系非常近的人参加……”
“好的,非常感谢。”
金田一抬起乱糟糟的鸟窝头,轻轻地点头致意。
之后,就说到等志贺叶子的尸体解剖完毕后会送到西荻漥关口环的家中。说定之后,那对夫妇就离开了。他们走后,岛田警部补不可思议地问金田一耕助:
“先生,你刚才问圣诞节的事情,你那么问的用意是……”
金田一没有直接回答他,默默地看向墙壁。
等等力警部也跟随着他的视线,朝墙上的日历看了过去,一瞬间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傍晚时,金田一耕助一下子撕了三页日历,露出二十日这页来。等等力警部对那个场景记忆犹新,那时他还嘲笑了金田一耕助。
然而现在再看那日历,居然又被撕去了五页,显示的日期是二十五日。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被害人自己的恶作剧吧?我发现尸体后,第一时间就给警部打了电话,打电话的时候无意中瞥见墙上的日历,居然已经变成二十五日了。因此,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撕走了五页日历。而且,应该不是被害人本人,所以……”
“可是,金田一先生,”岛田警部补激动地说道,“如果是凶手做的,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我们可以这样想,凶手顺利地完成了一切,很是得意,况且这个案件符合预告杀人的模式,在这种情况下,凶手想预告下一次案发的时间……我觉得最近侦探小说和电影的影响力真是大啊,哈哈。”
金田一干笑着接着说道:
“不管怎么样,为保险起见,请将这栋公寓楼从头到尾搜查一遍。还有,尸检时要好好看一看被害人的腹部,当然医生是会仔细检查的。我想说的是,如果这栋公寓楼里或者被害人的腹中都没有那五页被撕掉的日历,那么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除了被害人以外,还有其他人进过这栋楼……”
最终,他们也没有找到那五页日历。
然而,整栋楼没有一个住户看到有什么可疑人物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进出过二楼的三号房。
可能是故意,也可能是偶然,撕掉日历的那个人,巧妙地利用了自由的公寓住户们进出公寓的空当,避开了所有住户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