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吧。”二吉在电车门关上的同时对年轻人说道,“那个人说稍后才会来,没必要老老实实等着他,随便找一站下车,逃吧。”
“可是,还没和解呢。”
“和解?什么和解?”
“我打了那个人。”
“你真的觉得自己打过他?”
“嗯,我的确记得自己打了他。”
“我没看到啊。”
“是真的。”年轻人呆呆地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古田隆一。”
“古田先生,你只是自认为对那个人使用了暴力,实际上你什么都没做过。”
“嗯……迄今为止,我的确没对别人动过粗……”
“看吧。”
“可是,我清楚记得,自己狠狠揍了染谷先生一顿。”
“那是你的错觉。”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
如果告诉他,那家伙可以操纵别人的记忆,估计结果就是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必须拿出证据才能让他相信,要是有摄像机一类的就好了。等一下,该不会我身上带着?
二吉在包里翻找着,在包的底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口袋,相机就放在里面。
原来如此,我为了拍下证据,一直带在身上吗。希望下次有取证机会的时候自己能记得。
古田询问二吉:“你怎么了?”
“啊,想起点事。你说你打了那个人?”
“对,没错。”
“你为什么要打他?”
“嗯……”古田红着脸,“说起来真是丢人,我要猥亵别人的时候被染谷先生发现,然后我就记恨上他了。”
“你以前干过那种事吗?”
“没有。”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古田歪着头,道:“不知道,只能说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还记得是出于什么理由吗?”
“这种事不需要理由吧,就是一时冲动。”
“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清楚理由吗?”
“真的很丢人……”古田的脸更红了。
他好像真的觉得很丢人,可怜啊。
“有证据证明你曾想猥亵别人吗?”
“什么意思?我本人都承认了,这就是证据。”
“我是想问,你想猥亵别人,然后被那个人抓到这件事,有没有证据。”
“我听不明白。”
“那你想猥亵的对象是谁?”
“嗯……”
“不记得了吧?”
“啊,肯定是女大学生,对,是女大学生。”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女大学生呢?”
“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像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的穿着打扮?那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这种细节一般都不会记得吧。”
“你被警察抓了吗?”
“欸?”古田面露困惑。
“如果你真的猥亵了别人,那肯定会被警察抓吧?”
“我不记得了……”
那个怪人做事相当潦草,没有具体细节,就只是植入了“猥亵了别人”这个简单的记忆。虽然人类的大脑会合理地制造出记忆中缺失的部分,但由于猥亵他人而被逮捕这种日常生活中大多不会发生的记忆,大脑可无法轻易制造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就证明,你根本没做过那种事。”
“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不是的,如果不相信我说的,我们就去警察局吧。如果你真的猥亵过别人,警方应该会留有记录。”
“为什么要去看记录?”
“因为我不能接受。”
“你的意思是说,我必须让你看到我曾经猥亵他人的证据?”古田睁大了眼睛。
“不是的,我是想让你看看,你根本就没做过那种事的证据。”
“没意义的。”
“那么,就去警察局自首。”
“为什么?染谷先生都说要跟我和解了啊。”
“你真的相信他会跟你和解?”
“不是要跟我和解,是要做什么?”
“报复。”
“对我使用暴力吗?”
“对。”
事实上,一直都是怪人在使用暴力。
“你的意思是,染谷先生想骗我?”
二吉点点头。
“你不相信染谷先生吗?”
“是的。”
“可是,染谷先生很信任你吧。”
“信任我?”
“因为他委托你看着我啊。”
“看起来是这样……”
“你和染谷先生是什么关系?”
“只是认识而已。”
“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只是认识的人,我倒觉得他是个老实人。”
“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
“但你让我不要相信他。”
“对。”
“可我也没有相信你的理由啊,田村先生。”
理论上看的确如此,这个年轻人做出了冷静的判断。只是,这次这件事,他错了。
“我只是提议去警局自首,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可是,染谷先生主张和解,对我来说更有利吧。”
“如果他确实想和解,当然对你更有利。”
“你能证明染谷先生是在撒谎吗?”
是啊,就是因为无法证明才难办啊。
二吉摇了摇头。
“那我决定相信染谷先生。如果染谷先生真的在撒谎,到时候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去自首。”
“那就再多找几个见证人,可以信任的人,人数要尽量多。”
“和解的时候找几个认识的人来?我不但试图猥亵别人,还对阻止了我的人使用了暴力啊,怎么可能把这么丢人的事告诉朋友?”
二吉耸了耸肩。
要弃这个年轻人于不顾很简单,但自己已经牵涉其中了。应该还有其他方法,先想想怎么办吧。抵达目的地之前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想到什么好主意,一定不要忘记写在笔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