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美感觉正在做一场噩梦,但又不像噩梦。确切地说,更像是被狐狸迷惑了的感觉。尚美已经明白自己身陷险境,但是事情发展得太突然了,恐怖的感觉还没有涌上来。是不是哪儿错了?是不是在玩恶作剧啊?她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像是开玩笑。双脚被绑住,双手从后面被铐了起来,就连嘴上都贴了胶带,不能喊救命。刚才明明电话响了,片桐瑶子却立刻关了机。
片桐瑶子从浴室走出来。尚美躺在床上,抬着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站在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老妇人。她摘掉假发,露出一头乌黑的亮发,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肌肤粉嫩光滑,从脸颊到下巴轮廓分明,拿下眼镜,眼神锐利,充满灵气。嘴唇性感而娇媚。白色衬衫配上黑色短裤,显得腿很修长,是极为靓丽的男装丽人。
“怎么样,吃惊吧?”她站在床边俯视她,“年轻吧?”
瞬间,尚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个劲地眨眼。想夸赞她不知道该怎么夸赞,嘴被封了说不出话。
“我这张脸你不记得了吗?”
听了女人的话,尚美又再一次端详她。她既然这么问,就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没有办法啊。竟然连顾客都忘了,身为饭店工作人员不称职啊。”
客人?有过这样的客人吗?会不会是在其他地方见过。女人从旁边的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给尚美看:“怎么样?这是一年前的我。还想不起来吗?”
照片上是男女二人。他们都穿着衬衫,并排坐在剧场舞台边缘。女人比现在稍微胖一些,长头发。男人很年轻,二十五岁左右。
尚美心里“啊”的一声,突然记起了这个男子,接着一连串的记忆瞬间苏醒了。尚美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这个女人。
女人冷笑中略带嘲讽:“看样子是记起来了。”
尚美点点头,没有必要装作想不起来。
是呀,那个时候—
“那天夜里的事,我永远都忘不了。”女人的眼睛闪出凶狠的光芒。
我也没有忘记,尚美想。那天的事清楚地烙在她的记忆中。前几天,就是安野绘里子住宿的那晚。她对新田说,住宿客人的房间号不能告诉别人,还举了一年前的例子。
听说眼前这个女人刚从纽约回来,总觉得有点危险。尚美悄悄和男顾客确认了一下,果然不一样,男人说千万不能把房间号告诉她。
“那时你说没有这样的客人住宿。没有叫松冈高志的人住宿。”女人说,“我说不是那样,我说我知道他预约了,你说虽然预约过可是后来取消了。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这就是新田早上查的发生在十一月十七日晚上的事。那时的男子原来是松冈高志。
“当时我想,你不告诉我他的房间号,我就自己找。然后就拜托你帮我准备一间客房,你是这么说的:真不凑巧,今夜客满了。我说无论掏多少钱都愿意,你根本听不进去。你猜我后来怎么办的?你认为我就那么回家了呢,还是找其他的饭店住了下来?”她继续摇头,“都不是,我必须和他见一面,他必须承担应负的责任。”
责任?什么责任?尚美看着女人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女人脸上浮现出一副似哭似笑的表情。
“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因为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