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青濑杀回出租屋。
面朝马路的玻璃门仍然敞开,令他意外的是,老人竟然笑眯眯地跟刚才那位女护工有说有笑。胡须不见了,脸上、身上都比刚才清爽多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肯定是老人发了半天脾气,到头来还是在护工的帮助下洗了澡。
“不好意思,刚才打扰您了。”
青濑上前搭话。老人脸上闪过一丝惧色。
“哎哟,有完没完了?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老人迅速摆出刚才的架势。但青濑不以为然,继续朝他走去。
“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就想找您了解下情况。”
“你要我说几遍啊——”
“您见过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吗?”
“孩子?”
“就这一年左右,您见过吗?”
“天知道,不记得了。”
老人显然是在装傻。女护工倒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一脸莫名地歪着脑袋,起身说:“那我先告辞了。”
老人带着愤恨的眼神目送她离去。看来他说不定是只胆小的纸老虎,这对青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
“在我来之前,是不是还有别人来找过吉野先生?”
一看老人神情的变化,青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你……认识那个男的?”
“不认识。”
青濑坚决否认,递上名片,耐心等待。待老人恢复平静,他才继续说道:“我是吉野先生的朋友。我没见过那个来找他的男人,但我觉得他可能知道吉野先生搬去了哪里。”
“他也不知道吧,因为他也在找隔壁那个人。”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果然有人在追查吉野陶太的下落。
“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去年年底吗?”
“不是,是过了元旦才来的。”
“就一个人吗?”
“嗯。”
“他来做什么啊?”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来找隔壁那个人的。他就跟我说了两句话:‘他不在家吗?’‘他搬哪里去了?’急得脸色都变了。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我跟隔壁那人真的从来不打交道。”
“那人长什么模样啊?”
“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不是正经人?是道上的吗?”
“倒也没那么夸张,但他生着一副红脸膛,眼神特别凶,身材可壮了,就跟打橄榄球的人似的。啊,对了对了,那人的手指还打着石膏呢,足足三根手指哦!”
手指打着石膏……
“大概多大年纪啊?”
“50是肯定不止了。嗨,反正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上班的人。”
“是不是来讨债的啊?”
“这我哪儿知道,说你是讨债的也有人信啊。”
青濑不由得苦笑,他的脑子正在斟酌要不要报警。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请走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您知道吉野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吗?”青濑连忙问。
“不是做进口家具的吗?”
家具?老人的回答着实出人意料。
“是吉野先生亲口告诉您的吗?”
“才不是呢,是房东老太说的。她说她买桌椅的时候,人家给她打了折。”
“家具”跟“杂货”是两回事啊。
青濑感觉自己又一次碰到了吉野不为人知的部分。吉野说他们公司“什么都卖”,但从没提到过家具。青濑不记得在出租屋见过看着像进口货的家具。讨论Y邸的家具时,吉野也是一副“您拿主意就好”的态度。
也因此,在唯一的例外闪现的刹那,他甚至忘了眨眼——Y邸二楼的“陶特椅”,那不就是家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