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就是你。”
我,山口美美香非常得意。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今天的“解答篇”交给了我来完成。
嫌犯的呼吸变得急促。就连他的喘息声都在颤抖。
“你说我是凶手?胡说什么呢……?”
然而,他的话却仿佛只是在掩饰自己脸上那慌张的神情而已。
“山口,把话说明白吧。”
大野所长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我的心情变得更加舒爽,随后,我开始讲述推理。
我和侦探事务所的所长大野乣两个人,为了调查一起出轨案,来到了一处山间的旅馆,并且在那里被卷入了杀人事件。
接下来就到了现在,我们开始指出凶手。
我淡淡地继续说明着。
凶手是从哪里侵入旅馆,又是通过怎样的路径进入被害人的房间,在哪里出了纰漏,为了隐藏纰漏而采取了怎样的行动,在那时想到了什么……
最开始,嫌犯对我的态度极为轻蔑,然而随着说明的推进,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呼吸开始紊乱,最后则是一脸“糟了”的样子,用看怪物一样的神情看着我。
“是我!”嫌犯惨叫着,“是我杀的!”
嫌犯崩溃了,他疯狂地摇着头。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件想要知道的事,我到底是哪里搞错了。你是叫山口美美香吧,你为什么能注意到,我做的那些如此细微的事?”
嫌犯用蛇一般的眼神紧盯着我。
“嗯,这个很简单。”
我用食指指着自己头侧的地方,轻轻敲打了两下。
“我的这里,是与众不同的……”
“我说,山口。”
将嫌犯交给警察之后,我们回到旅馆的房间后,大野说道。
“怎么了,所长?这次我算得上表现出色吧?”
“嗯,从解决案件本身来说,确实干得漂亮。”
我无视了他所说的“案件本身”这一点,追问道:“没错吧?能不能多夸夸我啊?”
“可是山口,那句标志性的台词,差不多也该换了哦。”
“什么意思?”
“你那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大野的音量突然变大,我的耳朵如同突然被塞住一般。
“你那个动作,加上‘我的这里,和别人不一样’的说法,会让人误以为是‘大脑和别人不一样’的意思。所以,嫌犯把你的话当成了‘我的头脑很好,而你是个笨蛋’。”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你该不会没有意识到吧?今天嫌犯一脸狠劲地要抓住你的时候,你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吗?”
大野追问道。
我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说:
“那么,请问我要怎么说才好呢?”
“用更清楚的方式表达不行吗?比如用这样的姿势。”
大野说着,使劲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
“这样就能表达听力很好的意思了吧,不会让人误解。”
“……可是这个动作,一点都不可爱嘛。”
“你这家伙——”
大野叹了口气。
没错。我能够事无巨细地说出凶手的整个犯罪过程,都是拜我的耳朵所赐。
在旅馆的晚上,我睡得不好,正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旅馆里有什么人的脚步声。不过当时,并没有明显的枪声和惨叫声让我意识到正在发生犯罪行为。到了早上发现尸体之后,我将晚上听到脚步声的事告诉了大野所长,这才想到那可能是杀人凶手发出的声音。
而通过对那一连串声音的回忆,我们也追查出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当然,凶手并没有想到,当晚他发出的声音会被其他人听到。因为那只是极其微弱的声音。我的房间在二楼,大野和被害人的房间在一楼。可哪怕这样,大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要从二楼听到一楼发出的微弱声音——哪怕是如此微小的声音,我的耳朵也听得非常清楚。这就是我在高中、大学时,被人称为“地狱耳美美香”的原因。
“……不过这次,已经是我和山口搭档的第五个案子了。看来我们还有进步空间哦。全是靠对山口听到的声音进行分析,才能够弄清楚凶手的行动。”
“是啊。我只要将那天晚上听到的脚步声,和每个嫌疑人进行比对,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有自己的特征,能够反映人的体重,以及走路的节奏……”
“这次发出脚步声的凶手,右脚有些沉重,所以特别容易听出来。应该是因为扭伤吧。”
“你的耳朵还真是一直都这么让人惊喜。”
“……可是,如果没有大野所长的推理,就没法弄清楚凶手行动的意义。那就是,凶手在被害人的房间中,将桌子推回去的原因。”
“可是他将桌子推回去这件事本身,又是因为你的耳朵捕捉到了细微的声音才能获知的。那是凶手进入被害人的房间后,按计划翻找东西时发出的声音。”
“而后,所长就在桌子的里侧发现了附着的证据。我好不甘心啊,真希望那是我自己发现的……”
“由耳朵很好的山口来收集线索,再由我来推理——这不是恰好证明了,我们的分工很合理嘛。”
“话是这么说啦……”
我的耳朵天生十分灵敏。不过我第一次将这件事说出来,是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当时,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戏剧社的前辈大野。
拜那次的机缘所赐,我在大学毕业后成为侦探事务所的职员。这家事务所包括我和所长在内共有三个人。我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另一位职员现在还在事务所值班)。
“对我来说,现在的工作方式很令人安心。”
大野微笑着说。
“可是,推理的话,我也能——”
“你还记得泰迪熊吗?”
我停下了口中的话语。
“……这种时候说这个,所长可真是狡猾。”
大野耸了耸肩。
“可是,你刚才只是在模仿福尔摩斯而已。”
“什么意思?”
“那是福尔摩斯的一部短篇小说,也是他的失败经历。故事的最后,福尔摩斯对华生这样说,当他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时,就将与这次失败经历有关的地名,在他耳边轻轻提一下……也就是说,这是让他引以为戒的词语。”
“可是这样类比的话,山口就成了福尔摩斯?”大野歪着脑袋,“不管怎么看,都是我在推理吧。”
“可是所长,没有我的耳朵就没有办法解开谜题。”
我们两人一边沉吟着,一边互相对视。
我们能够建立现在的合作关系,是以一年前冬天发生的某起案件为契机。那也是我和大野第一次搭档的案件。
那是一起和泰迪熊有关的案子。
那只泰迪熊,现在也作为警醒我的道具,摆放在事务所我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