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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爱情盛宴即将开始。过去的一切不过是某种前奏。现在,他们是情人了。最初的狂野历程已经结束。他们建立起自己的领地,随之而来的是邪恶的快乐。周末他们去贝桑松度假,心中好像充满了羽毛,飘浮在纯粹的欢乐中。春天的公路在他们下面飞翔。她很爱谈论那事。她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想让你开心。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他说。

“不行,”她坚持说,“告诉我。”

他们在公园里散步,像老旧的墙壁一样沉浸在寒冷中。条椅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们在那里。傍晚的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沉没。天空好像振作起最后的精神,呈现出某种锐感,某种淡蓝色,清澈得令人害怕。好像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们臀部挨着臀部,不声不响地走着。他感觉有种无拘无束、彻底的幸福。树木幽暗的芬芳浇洒到他们身上。他们的鞋上沾满灰尘。最后的天光暗了下去。

在餐厅,他们面对面隔桌而坐。那个酒店很宽敞,需要来点小幅度的维修。迪安心里充满了踏实感。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感觉自己以前来过这里很多次,这次相当于故地重游。如果他请她喝完汤后上楼去,她会毫不犹豫地把餐巾放在桌上。他打量着她的脸。她微笑着。

酒店老板,她说,可能是个黑脚,阿尔及利亚人。迪安环视了下四周。收款台后面的两个年轻人肤色特别黝黑。也可能是犹太人,她又补充说。

“他们看着不像。”

“看得出来。”她说。

回到房间,她好像心事重重。她慢慢脱掉自己的衣服。

“你怎么可能还没结婚呢?”她问道。

迪安变化无常。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肌肉,牙齿。生活似乎已经胀满了他,但他感觉很镇定。

“慢慢来吧。”她说。

“好的。”

他的爱没有保留;想象没有她的生活令他感到恐惧,在最初几次恐惧中,他开始体会到某种茫然。他知道这种事可能会发生,但这就像寻找一个难题的答案,他想象不出如何才能找到。

现在很多时候,他欣然接受她所描绘的生活,放弃别的生活。简单、游荡的日子。他的衣服需要熨烫。他的脚踝上有几处跳蚤咬的伤口。

“不,”她说,“不是跳蚤。”

“得了,我知道那是什么。”

“法国的酒店里没有跳蚤。”她说。

“当然没有。”

他们沿着大街溜达,偶尔在鞋店前驻足片刻。他会由着她自己走到前面去。她站住又转过来。他们就这样站着,相距二十多步。然后,他又慢慢向她走去,两人手拉手继续往前走。她母亲邀请他们四月一号去吃午饭。迪安点头同意。这没有引起他的警觉。

“我们能去吗?”她说。

“可以啊,当然。”

“她想见见你。”

“好的。”

他有时喜欢在她正说话的时候进入。她安静地躺倒,嘴里的话语像纸屑般飘出来。他有本事让她不吭声,能把她弄得气喘吁吁。在她当时生活的那个美妙、隐秘的外省地区,星星像糖果般坠落下来,天空逐渐转白。我看到他们待在朦胧的黑暗中。他们的脸挨得很近。她的嘴巴苍白而柔软,嘴唇没有涂口红。她袒露的身体散发着某种温暖,只有靠得很近才能感觉到。他们商量着去圣莱热。她描述着那里的一切。安排这一天的行程,出发时间,想象可能会碰到谁,让人很开心。她谈到自己的父母、家、总是打听她情况的隔壁女人、自己经常一起出去玩的男孩们,其中一个现在有了辆标致,不赖吧,啊?另一个有部雪铁龙。妈妈经常跟她说车祸的事——她最担心这个。迪安听着,好像她在逐渐展开一个充满虚构的神奇故事,这个故事,如果他厌倦了,可以用最简单的动作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