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 01(1 / 1)

毋庸置疑,您的请求对我来说是难以拒绝的旨意,我坐下写这封信即是证明。这项差事可能是不讨人喜欢的,我要回忆、检视过去的一段不光彩的生活,彼时,我纵情享受着情爱、健康和财富赋予我的种种欢愉乐事;我也要趁着年华正好,趁着还不太晚,用这段优渥舒适的生活带给我的闲暇时光来写出一种看法,当然这看法并不可鄙,它让我的目光更多地转向人间世相,就算沉湎在那些欲仙欲死的愉悦里时也不例外。这看法与我那些凄惨同行对世事素来的看法不同,她们对之要么漠不关心,要么充满深仇大恨,一有可能就避之不迭,或者无情地贬低诽谤它。

我极度讨厌长而无当的序言,因此只略述几句,以下则再无辩白来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一窥我任性笔端下的那段放纵时光。

我写下的是真相!全然直白的真相;我甚至于不会费心替它们遮掩上些许薄纱,只会描摹心之所想,不在乎触犯体面高雅的准则,我们坦荡荡的亲昵行为从不受那些准则的束缚;您自有足够的理由和成见惊讶于这副图景,继而一脸正经地鄙夷它。那些最了不起的大人物,那些顶有品味、顶时髦的先生遵从大众鄙俗的偏见,可能认为在楼梯旁或会客厅里摆上裸体雕像是不正派的,然而在私人盥洗室里装饰上裸体,他们却不觉有何不妥。

这些,就是我要说在开头的话。现在我要沉浸到对往事的回忆中。我娘家姓是弗朗西斯﹒希尔,出生在兰开夏郡利物浦近旁一个小村子里,家境贫寒,而且我打心眼里认为我的双亲都是老实巴交的人。

我父亲生来肢体残疾,干不了粗重的农活,靠织网勉强糊口,我母亲在邻近一所不大的女校教书,所得也很微薄。他俩有过几个孩子,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天生有着一副好身体。

到十四岁上,我受的教育也少得可怜——有些许阅读能力,更确切地说,只是识得一些词,写得一手东倒西歪的字,余者就只是一些平平无奇的知识罢了。由此我所有的美德不过是天真无邪,加上女孩常有的腼腆。在幼年,新奇的事物总是让人骇怕的,然而当少女们逐渐开始明白,男人其实不会一口把她们吞了,她们的恐惧症也就不治而愈,付出的代价是从此不再纯洁。

十五岁时,噩运降临到我身上,我慈爱的双亲染上了天花,在几天时间里相继离世,我父亲走在前头,随后我母亲也匆匆撒手人寰;于是我成了个凄惨无依的孤女(我父亲在此地定居纯属偶然,他本是肯特郡人)。我也没能逃过那场让他们死于非命的天花,幸好病情算是轻微,不久即脱离危险,也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那时我还不知道这点对我有多重要)。在此我不打算赘述这次意外给我带来的悲伤与痛苦。只是一点儿时间,再加上那个年纪的懵懂无常,就很快驱散了父母双亡带给我的阴影;不过真正让我平复伤痛的,要数不久后的一个念头——到伦敦去,找份工作。一位芳名埃丝特·戴维斯的年轻女人答应会提点我,给我出主意。她之前数次去伦敦看望朋友,此次她盘桓数日就会回到家中。

我在村里已没了亲人,没人关心我的前途,也没人反对这个打算。父母过世后照料我的那个妇人当然撺掇我去。我旋即下定决心要去外面的世界试试运气,运气这个词——顺便说一句——毁了多少从乡下走出去的男男女女,得偿所愿的人则寥寥无几。

埃丝特·戴维斯也热心地让我跟她一块儿去。她把伦敦描绘成一幅好光景——墓园、狮子、国王、皇室,精彩的演出和歌剧,简言之,伦敦派头的消遣应有尽有;这激起了我幼稚的好奇心,也占满了我的小脑袋瓜。

我们这些穷姑娘,上教堂的衣裳也不过是些土布衣服和粗呢袍子,见到埃丝特的绸缎裙、花边帽、花里胡哨的丝带和镶着银边的鞋子真是羡慕不已,而且不无嫉妒:我们以为这都是伦敦长出来的。于是我铁了心要去那儿享用它们。如今想来这念头委实可笑。

埃丝特带上我可能并不是为了有个女同乡和她做伴,然而个中缘由我却没多想。在路上,她先是高雅矜持了一会儿,随后就跟我说,有一些乡下姑娘出人头地了,她们的亲戚也跟着沾光——都因她们守住贞操,然后把处女之身献给了东家,东家因此娶了她们,让她们出入有马车,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走运的话,有的还成了贵妇人;只要交好运就成,我为什么就不能像她们一样?接着她又举出几桩事例。由此我踏上了前途光明的旅程,离开了那个算是我家乡的地方,那儿我没有亲友可挂念,过得也很难,从前的慈爱呵护变成冷冰冰的施舍,就算在唯一的朋友家里,我也指望不上有人关怀我保护我。不管怎么说,埃丝特算是待我不薄了,还帮着我变卖还债和料理丧事后仅剩的家当,并在临行时把这些财产交到我手上;小手提箱里的几件衣裳,还有小提袋里的8畿尼 [注:英国旧金币,值一磅一先令。] 和17先令的银角子——我从未见过这么多钱,觉得一辈子也花不完;事实上,想到自己是这笔财富的主人,我就乐得忘乎所以,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别人嘱咐我好好处置这笔钱的忠告。

随后,埃丝特和我就坐在了切斯特 [注:英国柴郡的首府。] 的公共马车里,送别的场面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洒了几滴又悲又喜的眼泪而已。同样,路上发生的事也没什么值得一书,不过是马车夫不怀好意地盯着我,别的旅客七嘴八舌帮我出些主意,这些,我的监护人埃丝特统统勇敢地替我应付了。她像我母亲一样非常负责地照料我;同时,她自己也从保护我的差事中得了好处,因为我一心觉得她是我的恩人并心甘情愿支付了所有的旅费。

她很提防被人敲竹杠,而且尽可能地节省开支,并没有挥霍浪费。

我们乘的车虽然有6匹马在拉,一路还是行得很慢,那个夏日我们抵达伦敦时,天色已很晚了。在去往旅馆的路上我们经过了漂亮的街道、喧嚣的车马、熙攘的人群,总之,满眼没见过的商店和房舍立刻让我又兴奋又惊奇。

但是你一定想不到,到了旅馆后有什么意外的窘境在等着我。我们的行李都卸下后,我的同伴、保护人,在旅途中待我如此亲切的埃丝特·戴维斯,冷不丁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打击,我的意思是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唯一的依靠和朋友突然对我疏远和冷淡起来,就好像她在担心我会成为她的累赘。

除了依赖她的照顾,我别无所求。可她似乎觉得将我安全送达旅馆已完全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再无必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于是自然而然按章办事地给了我临别的拥抱。我惊慌失措,方寸大乱,都没想到自己该向她请教一些这个城市的事情。

无疑除了临别寒暄,她再无别的可给我了。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多少让我得了点安慰的,是她以下这番说辞——现在我们已安全抵达伦敦,她也得忙自己的事,我要想办法尽快找份差事,这没什么可怕的;除了教区教堂,我还可以去劳工市场;如果她有什么好消息,就会来告诉我;这当儿,我要自己找个住处并告知她地址,好让她能找到我。她还祝我好运,希望我能始终保持诚实的美德,别让自己逝去的父母蒙羞。就在这席临别赠言里,她和我道了别,就像当初我轻率地投靠了她,如今她也轻易地抛下了我一个人。

就这样,我孑然一身,穷困无靠了,在旅馆的小房间里,我开始对这离别伤心透顶。她才刚离去,周遭完全陌生无助的环境就让我大哭了一场,哭完心里好过了些,然而还是神思恍惚,完全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

这时有个侍应进来了,问了一句我是否需要什么东西?我更加局促,傻傻地回答:“不需要。”但我请他告诉我晚上能在哪过夜。他答应这就去问问老板娘。随后老板娘就驾临了,对我的悲痛视而不见,态度冷淡地让我付一先令住宿费,又说想必我在城里还有些朋友(听到这儿,我徒劳地叹了口气),明早就有办法安顿自己了。

人在最悲痛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安慰就能支撑下去。那晚有张床让我栖身,仅仅是这一点安心就让我的情绪平息下来。我羞愧地告诉老板娘说我并没有可以投靠的亲友,同时决心第二天一早去劳工市场。我手里有一份埃丝特给的指示,写在一张纸的背面,我指望在那点钱花完之前能找到一份活儿,适合我这样的乡下姑娘做的,什么都行。至于我的推荐信,埃丝特常对我说,还得指望她给我弄一份,尽管她那样离去伤透了我的心,我还是没完全放弃对她的依赖。我开始善解人意地想,她这么做合情合理,是我的年少无知让自己一开始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穿上乡下人最好的衣裳,梳洗齐整,把行李留在旅馆嘱托老板娘替我照管,便独自出了门。一个年经的乡下姑娘,才刚15岁,对她来说,这街上的每块招牌,每间店铺都是虎视眈眈的陷阱,这真是有生以来最大的难关。我就这样抱着希望去了劳工市场。

经营者是个老妇人,她坐在接待处的柜台后,面前搁着一本讲究的登记册,装订整齐,还有几本册子,上面登着些地址。

于是我朝这大人物走去,不敢抬眼看她,也不敢看周围那些跟我一样来这儿碰运气的人。我对她行了个深深的屈膝礼,憋足了劲儿结结巴巴地道明来意。

这女士一脸严肃听完了我的话,那副神情活像个小官儿。她瞥了我一眼,没答我,却让我先交一先令,接过钱才跟我说给女人干的活儿不多,而我的小身板又不大适合干重活。但她答应好好查查登记册,看有没有什么合适我的,又让我在边上等会儿,她要先办其它顾客的事。

听她这么说,我往后退了一点,满心窘迫,这么一来结果还未卜,而我现在的处境可容不得我再等下去了。

不过我随即鼓足勇气把头稍稍抬了起来,想给自己壮壮胆,也想四处看看让自己放松一下。这时我的目光和一位夫人的目光(这称呼要归咎于我自己极端的无知)相遇了,她坐在房间一角,穿着件丝绒长袍(这可是仲夏),软帽摘了下来。这位夫人矮矮胖胖,脸膛红红的,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十岁了。

她盯着我的样子活像要把我吞了,从头到脚把我瞧了一遍,完全不顾她这番目不转睛的打量让我脸红心跳。无疑,在她看来,我完全对了她的胃口。她仔细查看了我的神态、相貌和身材,我则尽力让自己给人家留下好印象,端端正正地站着,昂起头,摆出了最好的仪态。不多久,她就走上前来用最庄重的语气跟我说:

“亲爱的,你想找个去处吗?”

“是的,求您了。”我行了一个深深的屈膝礼。

见此情形,她对我说她亲自来这儿是为了找个女仆,她觉得我略加调教也许就能胜任,这一点从我的外表就可以看出来。伦敦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她希望我能听她话,别交坏朋友。简言之,她把一个资深城里人所能想到的告诫统统对我说了。其实要哄骗一个未经世事的乡下姑娘,这套说辞实在不太必要。我连上街都害怕得要命,现在突然找到第一个容身之所,早就心花怒放了,何况雇主还是一位端庄慈爱的女士。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被一个善良的老妇人雇佣了,虽然注意到了她狡黠的笑容和耸肩的姿势,我却愚蠢地将之理解为——她是因为很快找到一个合适人选而高兴。过后我才发觉这些恶婆子沆瀣一气,布朗太太——我的女东家,常在这个市场转悠,在这儿替客户找寻新鲜猎物,她自己则从中渔利。

我猜这女士对这桩交易很是满意,她生怕再说上几句或出点什么岔子我就会从她手里遛掉了,于是殷勤备至地用马车把我送回了旅馆,取了我的行李,对去处则只字不提。

收拾停当以后,她让车夫先去了圣保罗教堂大院 [注:圣保罗大教堂是英国圣公会伦敦教区的主教座堂,坐落在离奥莱里亚耐城墙两公里远的空旷区域。] 的一家铺子,替我买了双手套,之后命令车夫去往她住的那条街道。随即马车载着我们到了门前,之前她花言巧语地哄骗了我一番,我欢欣不已,一心以为自己定是撞了大运,落在一位最仁慈的东家手里,虽说我们还算不上朋友,但这个无所不能的世界会让我交上朋友的。随后我进了门,满怀信心和喜悦,决定只要稍稍安顿下来,就告诉埃丝特·戴维斯上天是多么眷顾我。

我被引入了一间漂亮的小会客厅,您大概想得到,这让我对这地方又平添了一层好感。之前我见过的最好的房间也不过是街上寻常旅馆里的,所以在我看来,这客厅简直是富丽堂皇——有两面镀金的壁镜,一只餐柜上摆着几只盘子,陈设极其精致,让人眼花缭乱。我不禁觉得自己定是到了什么显贵之家。

我的东家开始了她的老套说辞——她告诉我要打起精神,在她面前不必拘束。她视我为她的朋友,并不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女仆待,不会让我做粗活,要是我顺她的心,她会加倍慈爱地待我。对这番话,我唯有手忙脚乱地行以大礼,嘴里应着几个简单的词“好的!不会!当然。”

随后我的东家按了门铃,一个壮实的女仆为我们开了门,“玛莎,”布朗太太说,“我刚雇了这个年轻姑娘来照管我的衣饰织物,你领她去她的房间,对她要像对我一样尊重,我很喜欢她,都不知道要为她做点什么好。”

玛莎是个狡猾的老手,惯于这套把戏,当即遵照她的吩咐,对我行了个半礼,请我跟她去。她带我去了个整洁的房间,就在一组楼梯背后,里面有张漂亮的床,玛莎告诉我,我要跟另一位年轻淑女同住,是东家的一个亲戚,她会待我很好。接着她开始极力说她东家的好话——她多仁慈!多亲切!我遇见她多有福!我再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这套拙劣的说辞实际上相当可疑,但我这个不通世故的傻瓜对她说的每个字都信以为真。看到我这么天真易骗,她倒是很高兴,接着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胡话,好让我安于自己的处境,浑然不觉已经掉进了陷阱里。

就这样,她对我的工作编着瞎话,我俩一块儿下了楼,进了先前那个客厅。里面有张铺着三层桌布的桌子,我东家眼下跟个很讨她欢心的女人在一块儿。这女人替她管事,在宅子里很有声望。她的职责就是调教我这样的小姑娘上道,于是东家顺理成章地把她派给我做床伴。为了增加她的权威,最德高望重的东家还给她安了个亲戚的头衔。

在这儿我接受了第二轮检视,菲比·艾尔夫人——我的女导师(东家体贴地让她照顾和教诲我)对结果很满意。

午餐已经摆上了桌,布朗太太没有食言,待我像朋友一般,很快就不顾我谦卑惊惶的反对,强让我坐到了她尊贵的身旁,虽然我那点可怜的教养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这不合规矩。

在桌旁,这两位女士主导了谈话,用着些双关语,时不时体贴地停下来安抚我,用尽浑身解数让我对自己当下的境况满意——其实她们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还只是个雏鸟而已。

她们决定让我暂不公开露面,直到她们为我准备好那些衣服,好让我合适出现在我东家的“朋友”面前,我的第一次亮相可全靠着这些衣服。如她们所料,我很盼着我的乡下衣裳能换成伦敦行头,所以规规矩矩的,很听她们的话。而事实上,布朗太太并不在意她的顾客或手下的雌儿(她们这么称呼替她们干活的女孩)看见我或是跟我搭话,她只是想把我的初夜卖个好价钱,因此我须得有个好卖相。

为了略掉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奔重点,我把场景直接跳到了就寝时间。那会儿看着眼前的景象,想着能在这些好人手下干些轻松活儿,我越来越觉得称心如意。晚餐过后我回到卧室,菲比小姐留心到,我在她跟前脱衣服、只穿着亵衣上床有点害羞。于是女仆走后,她走近我,开始一件件剥我的衣服,接着就鼓励我自己动手。看到自己光身子穿着亵衣,我羞红了脸,赶紧遛进被子底下躲着。

菲比哈哈大笑,很快就来到了我身旁。据她自己的说法(有点可疑),她25岁,但就外表看,她至少也把自己说年轻了十岁。此外,长期的皮肉生涯和过于频繁的热水澡已让她的身体备受摧残,这点一看便知。这些摧残让她的身子走样疲垮,干她这行的要是到了这个地步,陪客的事只能怅惘地想想而已,至于人已是上不得台面了。

没多久,这东家的心腹就躺了下来。她在任何一个可能引起邪念的情景下都不忘她的使命,于是转身抱着我开始疯狂地吻我。这举动既新鲜又奇怪,不过我明白,这或许就是伦敦式的表达,只是示好而已。想到此我决心不让她失望,傻乎乎地报以热情的亲吻和拥抱。

这举动鼓励了她,她的手不安分起来,在我身体上肆意游走,又摸、又捏、又揉,这新奇的感受没让我惊慌失措,却让我大为兴奋讶异。

于此同时,她还说着些甜言蜜语,让我受用得更加顺从。我并不害怕,因为知道这不会怎么样,尤其对方无疑是个女人。她把我的手引往她的一对松垮垮的乳房,至少对我说来,这物事的大小体积足以彰显她是个女人,不过我也没从其他人那儿比较过。

我温顺地躺着,如她所愿。她的抚摸并未激起别的感觉,只有新奇和——目前为止——若有若无的愉悦。我舒展开身体,任她放肆的手爱抚,这爱抚似一股烈火掠过我的躯体,所到之处,寸寸消融。

我的乳房——如果这么叫两个坚实挺立的小丘不太鲁莽的话——已经初绽蓓蕾,或者说被这抚摸激起了反应。它们在她的手掌里嬉戏了一会后才松弛下来;她的手一路滑过我光洁的皮肤,感受到底下轻软的绒毛。几个月前它们才刚刚长出来,为那极致的愉悦增添情趣,也为最敏感甜蜜处提供宜人的遮蔽,就在此刻前,这私密处还那么懵懂无邪。她的手指在泥沼处茸茸的蔓须上缠绕调逗,上天赋予女人这隐蔽的地方,既是为了悦目,也是为了承欢。

可她并未尽兴于停留在外旁,而是意在那要害的地方。她开始抽动,迂回潜入,手指的动作异常迅疾。我本该跳下床,大呼救命,然而她不知不觉地点燃了我的欲火,让我抛掉了廉耻,容忍了她的侵犯。

相反地,她挑逗的爱抚让我的欲火蔓延到全身。然而本能让我的知觉全停留在了激情的中心。那儿,第一次有别人的手在摸索、揉捏,挤压那花瓣,让它们开放,直到一声“啊”,她弄痛了我,我尚未开放的小径紧窄得不允许任何深入的摸索了。

我四肢张开,浑身酥软,呻吟着、喘息着,这老练的荡妇确知我喜欢她的举动,并不觉厌恶,便又伺机亲吻恭维我,诸如“噢!你多迷人!那第一个让你变成女人的男人该多幸福!噢!如果我是个男人多好!”这些话不时被她的亲吻打断,她的吻和男人一样狂热,充满了欲望。

我自己则已然忘乎所以,恍恍惚惚,魂飘天外。这刺激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承受。我亢奋惊惶的感官已陷入一团迷乱,以至意识也模糊一片。欢愉的泪水从眼角奔涌而出,多少熄灭了我的欲火。

菲比是个训练有素的老手,熟知所有取悦人的技巧和手段,在这场游戏中,她似乎发觉自己也有狂野任性的口味,须知口味方面,人是各有所好的。她并不厌恶男人,也并非更喜欢女人。但平常的享乐方式让她有点厌腻时,加之她秘而不宣的癖好,刚才那种场景也能让她极为快活,这乐趣源自何处,来自什么性别则无关紧要。鉴于此,她已毫不怀疑自己的爱抚点燃了我的欲火,于是轻柔地让被单从我身上滑落。我浑身赤裸,亵衣卷到了脖子上,却无力反抗,甚至脸上越来越深的红晕也透露的是我的欲望而非羞耻。蜡烛还未熄灭(显然有意为之),我的身体就这样裸呈在烛光里。

“不!”菲比说,“我亲爱的,别在我面前把这样的珍宝藏起。我要爱抚你,也要一饱眼福,好好看看这活泼的胸脯。让我吻吻它吧,我还没看够。让我再吻吻它。多结实,光滑,洁白!多娇美的形状!还有这迷人的底下!噢!让我看看这小小的可爱的柔嫩山谷!这太完美了,让人情不自禁!我要!我必须要!”她拉着我的手,饥渴难耐地把它引向了你猜也猜得到的地方。这感受是多么不同啊!那是一片浓密虬曲的草丛,是成熟的,完全的女人。她引着我的手毫不迟疑地到了她的洞穴。一感觉它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她就开始前后摇动,这摩擦又快又急,我马上把手缩了回来,却已是粘湿一片。菲比轻叹了几声,又发出几声销魂的呻吟,随即平静下来。她给了我一个吻,热烈得似乎让我感受到了她的灵魂,随后替我们盖好了被单。我不会对您说她有多么满意,然而那晚,我知道身体已燃起了第一缕欲火,脑中已兴起了第一个堕落的念头,也知道了对纯真的女人来讲,结识了堕落的同性和被男人引诱一样致命。但是接着说吧,菲比恢复了平静,而我还远远没有得到满足。她巧妙地引导我听从贤德东家的安排,从我天真的回答里,她确信自己一定能得手。因为我是这样愚蠢、轻信和热诚。

一番长谈后,我的床伴让我安歇了,刚才的情感风暴让我精疲力竭,沉沉睡去。天性一旦被唤醒就很难平息,唯有沉入那些撩人的春梦里才能得到安慰。而美梦也让人沉醉,几乎如真实的情景一般。

次日清晨我10点才醒来,心情愉快,神采奕奕。菲比之前就起了床,温柔备至地问我感觉怎么样,休息得好吗,要不要用早餐。我见到她又回想起昨夜那一幕,于是她更加小心,不让我觉得尴尬。我跟她说我会起床,做任何她希望我做的事,只要她高兴。她听了微微一笑。很快女仆送进茶具来,我刚套上衣服,东家就摇摇摆摆地进来了,我满心以为她会责备我起迟了,至少也会说上几句,但很幸运地,她反而夸我纯真清新,是“一朵娇美的花骨朵”(这是她的老一套),“那些绅士们会对我绝口称赞!”对这些话,请相信我,我的回答一点儿没有辜负我的教养——蠢得正如她们所愿,这的确让她们乐坏了,她们宁可我见识短浅,不谙世故。

我们开始吃早餐,茶点还没怎么动,就有两堆亚麻织物和衣裙送来——简言之,就是那些从上到下把我“好好打扮”起来的行头,她们就是这么说的。

夫人,您尽可以想象得出,看着这些,我那轻浮的小小心脏是多么喜悦:缀着银花边的白色羽纱裙——实际上是洗过的旧衣裳,但看去簇新干净,一顶布鲁塞尔蕾丝帽,饰着花边的鞋子,还有其它的饰物,都是旧的。勤劳可亲的布朗太太把这些衣物现张罗来,因为她已为我物色到了一个买主,眼下就在这房子里,我得经一经他的眼。按规矩,他坚持要先在这儿过过目,如果我中了他的意,就要立刻成为他的人。此实乃明智之举,因为在我待的那样一个地方,最难保住的就是我的处子之身——这如此易毁的商品。

把我打扮好见客的任务就交给了菲比,她觉得自己的工作完成得不错,至少除了我有点急着想看看自己打扮好的样子,其余的尚且顺利。等打扮停当,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显然对于这变化,单纯的我很难掩饰住幼稚的欣喜。可说实在的,这变化是更糟糕了,我穿着我的粗布衣裳倒更灵秀大方,这身别扭俗丽的衣服让我有点手足无措。

菲比一边夸我,一边不忘妆扮我,她的恭维实在让我头一回留意到了自己长得好看。中肯地说,品评我的相貌还算愉快。因此我要向您如实描绘以下这幅图景。

我个子高挑,当然,对于刚满十五岁的少女来说,并未高得过分。我身材挺拔,腰肢纤细,还没穿胸衣,看上去身段灵巧;我的一头红褐色秀发光滑柔顺,卷曲垂落在脖颈上,但丝毫没有让光滑白皙的皮肤黯然失色;我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纤柔,但面颊红润,下巴上有颗讨人爱的小麻点。我的双眼黝黑,脉脉含情,并不明亮——除非在某些特别的时刻,有人告诉我,在那时,我的眼睛能在瞬间变得明亮灼人。我的牙齿天生细密、洁白、整齐;胸脯高高隆起,浑圆结实,人们不难想象,只需要一些时日就会长得很好。这么说吧,我具备了大家公认的那些美人的标准,至少我的自傲让我不屑于向男人讨求他们至高无上的评判,而就我所知,男人们都盛赞我的美貌;我遇到过一些女人,当别的女人对我不吝赞美之辞时,她们却对我不以为然,竭力贬低我,这往往是些相貌远不如我的女人。这些,我承认,有太过自夸之嫌,但如果我故作矜持,提到这宝贵的天资时便将之草草带过,那对于上苍和我的相貌就太不知感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