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平警察(1 / 1)

午夜北平 保罗·法兰奇 6555 字 2个月前

使馆区由外国人自治;而在使馆区之外,北平的治安由一连串巡警亭维持。它们位于全城各主要十字路口,由专人值守。这套系统仿照的是日本模式,而日本人又照搬了普鲁士人的方法。巡警亭上标记有“X”,还配备了电话,这意味着肯定有位警官离此不远。

在那个寒冷的1月清晨,离老张最近的巡警亭位于哈德门火车站附近,在鞑靼城墙以西四分之一英里处。年轻的警士高道宏和北平警队里资格更老的巡警许滕臣(音译)在那里值守。当时他们已经快要交班,许滕臣正蜷缩在一个炭火盆旁取暖。当他看到那位老人跑过来时,还不知道何事将要在今早困扰自己,但他并不太担心;他认识老张,总能看到他在这一带遛鸟。

然而在老张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了他的发现后,许巡警戴上帽子,穿上厚大衣,跳上自行车,沿鞑靼城墙迅速骑向狐狸塔。那两个人力车夫还待在那儿,但他们一看到巡警的制服就溜了——他们横穿马路,消失在鞑靼城拥挤的胡同里。

许巡警马上明白:事态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他骑车返回巡警亭,半路上在鞑靼城墙下遇到了高警士。高道宏让他回狐狸塔那里看守尸体,赶走所有觅食的黄狗,禁止任何人触碰那女孩。高道宏随后回到巡警亭并打电话求助。在那里,他让第三个警员——一位年轻的巡警去找张竹席以保护犯罪现场,不让泥泞的地面模糊任何证据。然后高警士再一次迅速回到狐狸塔,把所有他能观察到的东西记下备案。

现场令人毛骨悚然,因为死者肢体残损,衣衫也被扯裂。有那么一会儿,帕梅拉的腕表引起了高警士的兴趣。这件奢侈品没有被拿走——显然这不是简单的劫案。但高警士心里很明白,若非必要,不可擅动谋杀案现场。此外,这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受害者,而是老外。这将带来麻烦和大量的文书工作。上峰会施加压力以求破案,因为如果办案不力,中国警察就会在外国人面前大失面子。

高警士的求援被转至北平公安局东南区侦缉队,它所在的莫理循大街 [15] 恰好在使馆区外面。在那里,韩世清值完了一轮漫长的夜班,正在等人前来换岗。韩世清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警探,曾在北平警察学校受训,手下指挥着北平一万来名警员中相当大的一部分。他不仅是莫理循大街侦缉队的负责人,还是北平公安局东南区(内一区)警署署长。他才忙了一晚。

宋将军的政务委员会命令警察们肃清日本和朝鲜的毒品贩子——毒贩立决,瘾君子则被执行死刑或终身监禁。韩署长和他的便衣们整晚都在外面执行公务,对鞑靼城和“恶土”里的鸦片窟进行突击搜查。二十余名毒贩和瘾君子被带到城市边缘的刑场,在一堆烧焦的鸦片旁被公开枪毙,以儆效尤。

度过这个艰难的夜晚后,韩署长品着茶,一边抽着他的哈德门牌香烟,一边把行政手续补全。按南京的官方命令,北平公安局将在2月成为北平警察局。名称变动起来简单,但由此产生的文书工作将堆积如山。

韩世清时不时站起身,在局里各处溜达,一方面伸伸腿,另一方面也看看昨晚抓捕瘾君子和毒贩的行动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由于舆论强烈抗议对中国人执行死刑,有消息称:宋将军会继续处死朝鲜暴徒,但很可能会把日本浪人驱逐出北平,以免激怒东京;同时,他会把所有中国瘾君子的刑罚减轻至终身监禁。

在某次溜达时,韩世清停下来和接待处的办事员聊天,讨论正在恶化的政治局势,大家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些。蒋介石会如何应对日益好斗的东京?宋将军和政务委员会如何保护这座城市免受日益严重的侵犯?所有暗杀事件和密探是谁指使的?日本人屯兵东北,一旦得令就将倾巢南下,但没人确切知道他们在等什么。然而,韩世清听到了一些关于日军在马可·波罗桥 [16] 附近进行军事演习的谣言。猛虎般的日本人在伺机突袭,或许他们更像土狼,当地人用俚语“小鬼子”来形容他们。

韩世清再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随后接待处的办事员把高道宏警士带进来。高道宏介绍了在狐狸塔下发现的女尸——那是个身上有可怕伤口的老外。作为距使馆区最近的警署中的资深警探,韩世清之前处理过外国侨民的命案:要么是守卫公使馆的海军陆战队好斗士兵因肚子上被插了一刀而死,要么是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白俄冻死在某条胡同里。1920年代,外国人在北平的居住区域很安全,但由于白俄大量拥入,现状是每况愈下了。白俄们瘦成了皮包骨,尸体上通常只裹着些破布,几乎和穷困潦倒的人力车夫没有区别。巡警会把这些尸体送到已经十分拥挤的俄罗斯人的墓地埋葬。

韩世清以为这女孩又是个穷苦的俄罗斯人,也许是被赶出家门,又羞于为几个小钱卖身而走上绝路。尽管如此,任何外国侨民的死都是烫手山芋。白色的皮肤会引来质疑。大人物们会提出各种问题,会反复询问直到得到答案。狐狸塔虽位于使馆区外,但距其极近,必须尽快确定死者身份。有时中国巡警和使馆区巡捕房之间的关系很难协调,但韩世清向来彬彬有礼,喜欢照章办事。保全自己是一门艺术,掌握这门艺术将有利于在动荡时期求生,而现在无疑就是动荡时期了。

韩世清命令年轻的高警士带上局里所有空闲的人手回到罪案现场,随后他给管理使馆界事务公署 [17] 的常任秘书多默思(W.P.Thomas)打了电话,告诉他:在狐狸塔下有一具外国人的尸体。虽然案发现场在使馆区外,但看在同行的份上,常任秘书愿意到现场协助辨认尸体吗?多默思同意带上几个人与韩世清在狐狸塔那里碰面。

韩署长把烟碾灭,穿上厚大衣,戴上帽子和手套,动身走向不远处的狐狸塔。他横穿长安街,通过使馆区北端边界上的雄伟石门,它们按欧式风格修建,却由中国士兵把守。他穿过使馆区,到达其南侧的鞑靼城墙,然后继续东行,一路感觉自己似乎在穿越外国领土。古老的城墙环绕着臭名昭著的“恶土”。这段墙体年久失修,但由使馆区管理的那部分状况较好。人们可以由街道直接走上宽阔的坡道,爬上城墙俯瞰脚下的城市,那里视野良好。各公使馆派出的哨兵轮流沿着城墙根巡逻。

韩署长从一道小石桥穿过城墙,走向狐狸塔。他到达时,发现一大群中国人正聚在那儿围观;城市苏醒过来,消息在周围的胡同里迅速传播。一点小事就能让好奇的北平人在街头驻足围观,一具尸体当然就更不必说了。

高警士和从莫理循大街赶来的巡警已经围着尸体站成一圈,不让那些爱管闲事的人靠得太近。有些好奇的当地人开始讥讽官僚作风、嘲笑巡警(这也算是北平传统的消遣了),必须把这种人赶走。

不一会儿,常任秘书多默思和他的使馆区巡捕也赶到了。高警士把原本盖在尸体上的用来隔开那些窥探目光的草席移走。韩署长和多默思弯下腰查看。

女孩躺在沟边,头西脚东,尸身半裸,穿着一件格子呢半裙和一件染血的羊毛开衫。她的一只鞋落在稍远处,里面塞着一条手帕。

韩世清把那条半裙向下拉,盖住女孩赤裸的大腿。她的脸曾被残忍地殴打、刺伤,很难从五官上分辨出她到底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但金黄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表明了她的种族。两个男人把尸体稍稍抬高,多默思从她身下拉出一件胡乱丢在那里的宽松丝绸女服。他们可以看到:这个女孩身上到处是切伤和割伤。刀痕很深;韩世清和多默思不知道其中一些伤口是不是昨夜黄狗撕咬尸肉造成的。

韩署长把开衫拉开,移走一片埃尔特克斯(Aertex) [18] 棉织衬衫的碎片,检查胸前的伤口。随后他和多默思都跳了起来,十分震惊。尸体的整块胸骨都被切开了,所有的肋骨都断了,胸腔内部暴露在外。血腥味很重。然而奇怪的是,尸体上没有血迹,地面上也没有——昨晚有霜冻,要做到这一点很困难。她的血一定在别处已经流干了。

这两个人之前都见过许多死尸和残缺的肢体。他们都参加过形形色色的战斗:韩世清与中国北方的军阀打过仗;而1900年义和团围攻英国公使馆时,多默思是公使馆里一位年轻的见习译员。但现在,他们面面相觑,被眼前的可怕景象吓得哑口无言:帕梅拉的心脏不见了;它从破碎的胸腔中被生生扯掉了。

韩世清把棉布衣料放回原处,再次用草垫把尸体盖好,命令手下把围观者赶远些。这景象可不宜公开。

接着,韩世清拿走了那块昂贵的腕表。它由铂金制造,镶以钻石。所以,这可不是另一个贫困的白俄,事情并不简单。但她是谁呢?她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没有钱包;但手下人在离尸体不远处找到了一张溅着血的法国总会溜冰场的会员卡。韩世清拍了照,把它捡起来,塞进一个马尼拉纸信封里留作证据。

正在此时,一位上了年纪的戴着墨镜的白人男子用肘部推搡着,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把墨镜取了下来,脸上带着疯狂的表情,尖声叫着一个词——“帕梅拉”。然后他捂着嘴,痛苦地大声喊叫,瘫在了地上。

前一天下午三点之前,帕梅拉的父亲走出家门,开始日常穿越城市的散步。在历史研究或他的日常通信工作上花了一个上午后,他喜欢这样遛遛腿。

他的女儿坐在窗边的一张桌子旁写信。她告诉他:自己要出去一小会儿,见一个老校友;他们会一起喝茶,然后去溜冰。她会在晚上七点半回家,如常与父亲共进晚餐。

倭讷在天黑前散完步回家,又做了一些学术工作。七点半时,帕梅拉还未回来,但最初他并不担心。她和朋友们在一起,她很熟悉北平。无论怎样,溜冰场不过在一英里之外,且使馆区里会很安全。然而,一小时过去了,她仍没回来,他开始着急。如果她要晚归,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呢?

九点了,倭讷越来越担心,然后又开始生帕梅拉的气,因为她没有打电话报告行踪。事实上,他的女儿并不总是靠得住,她正处在叛逆期,但去天津上学使她有所收敛。不过由于某些另外的原因,在天津,事情也在向错误的方向发展,这实在是令人羞愧。但能回北平过圣诞使她感到很开心。她到处跑,与老朋友们见面、约会、溜冰,还花时间陪父亲。父女两人正准备在几个月后回英国;在离开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十点,倭讷再也没法继续研究了。他裹上厚实的华达呢外套出门找她去了。出门前他抓起一盏煤油防风灯,好在漆黑的夜里照路。

北平的人定时分来得很早。冬天,鞑靼城里的街道在晚上九点左右时就几乎空无一人。商铺打烊,小贩消失,最明智的人已高卧在家。使馆区外街灯稀少,出租汽车和人力车也很少见。只有最能吃苦耐劳或是最贪图金钱的车夫才愿意送那些从“恶土”里的酒吧、夜总会和鸦片窟里出来的夜猫子回家。

72岁的倭讷身体健康(就他的年纪来说);他也为自己强健的体格而骄傲。他轻快地向使馆区走去。穿过使馆区里熟悉的宽阔街道。他找到那栋宅子并上前敲门。帕梅拉的朋友八点左右时已经回家——她的父母这样告诉倭讷。然后他们试图安慰他。帕梅拉一定是无意中遇到一个老熟人,聊起来就忘了时间。他应该先回家;她一定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同时为自己造成的麻烦满怀歉意。

倭讷确实回了家;但帕梅拉不在,也没有打电话回来。厨师、保姆和“头号男孩”都在不眠地等待,现在他们也很担忧。倭讷派厨师去溜冰场,但那里已经关门,被黑暗的夜色笼罩。厨师回到盔甲厂胡同告诉倭讷这一消息;后者再次出门寻找,这次他带了手电筒。

大约凌晨三点时,他去了老熟人常任秘书多默思的办公室,但这位官员已经下班,回家睡觉了。倭讷留了张便条,说帕梅拉还没有回家,自己很担心,要出去找她。然后他继续在北平的大街小巷里穿行,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城东走到城西。他向南一直走到天坛,又再次掉头穿过使馆区;然后他向北走到雍和宫,这里聚集了西藏来的僧侣;他经过贡院,那些渴望进入封建朝廷行政部门的人曾在此焦急地等待考试结果;他经过牛街清真寺,西北地区来的穆斯林们聚居在此,形成自己的社区;然后是南堂,他就是从这里的孤儿院收养帕梅拉的。他在黑暗中走了几英里,大多数时间踩过的是不平整的路面。

于寂静的黑夜中,他听到在位于紫禁城附近的午门城楼上,铜鼓在报时,就像它在过去几百年中一直做的那样。四合院的大门口外,更夫敲着拍板和锣,意图惊走恶灵。他们按照中国的时辰报时(一个时辰等于西方的两小时),越接近天亮,锣音便越长。最后,倭讷回了家,一边休息一边等候消息。

破晓时分,北平慢慢苏醒,迎来了又一个1月的寒冷日子。倭讷再次离开盔甲厂胡同。他现在心烦意乱,无助地再次在北平东部游走,在沉重的木制大车间穿行,车上有一袋袋新磨的面粉,可用来做饼。饼是这座城市的传统早餐,是“未发酵的小麦蛋糕”。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使馆区的边缘,沿着古老的鞑靼城墙,走向前方高约五十英尺的居高临下的狐狸塔。

铁道从券门下穿过,他走近狐狸塔,打算绕过券门,去使馆区找常任秘书多默思。这时他发现一群人聚在那里。受本能和宿命感驱使,倭讷冲了过去。

他看到了闻名已久的韩署长、常任秘书多默思,以及其他巡警和摄影师。所有人都围着一具尸体站着。只凭那头金发,他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女儿。

倭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常任秘书多默思迅速向他跑去。这两个人相识多年,都是北平的老住户。多默思每天负责使馆区的有效运转,担任巡捕房长官和管理使馆界事务公署常任秘书。他差不多可以算作身兼市长、警务处处长和行政官三职。

多默思在看到倭讷的便条后不久,就被韩世清叫去了狐狸塔。他没把便条当回事,以为最迟在自己读到它时,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但现在,他和韩世清都意识到,躺在他们面前的这具被残忍对待的女尸属于帕梅拉·倭讷。

罪案现场会迅速吸引观众,就像街头卖艺表演一样,这次也不例外。韩署长立刻调来更多的巡警,把狐狸塔下的整片区域用绳子围起来,把围观者赶得离这片区域更远些。随后,巡警们彻底排查了这里。在稍远处的水沟里,他们发现了一盏油灯并将其记录在案,它可能会成为证物。韩署长命人拿来更多草席盖在尸体上,防止闲人观看。他得先对现场做完彻底检查,然后才能移动尸体。

这项工作越来越困难。消息像燎原野火一样传开:狐狸塔下发现一具白人女孩的尸体,而这个地方本来就以恶灵和邪术著称。好奇的当地人不断到来。中外媒体记者也闻风而至——也许有某个巡警向他们通风报信以换取酬劳。路透社的记者带来了一架相机;上海《字林西报》(North-China Daily News)驻北平的特约通讯员和上海以北发行最广的报纸《京津泰晤士报》的记者也来了;当然也少不了它的对手《华北明星报》。韩世清不许他们接近尸体,而是先让自己从莫理循大街带来的摄影师拍摄现场留作记录。

与此同时,两个年轻巡警陪倭讷回到他在盔甲厂胡同的家。韩世清和多默思现在需要确认死去的女孩确实是他的女儿——他们需要正式的身份证明,而这个证明由死者家属做出是最理想的。倭讷看起来很有把握,但他现在处于精神混乱状态。而且许多外国女子都长着金发,尤其是在大批俄罗斯女子拥入北平的现在——在所有外侨中,她们最有可能陈尸于这座城市的某处。必须进行身份确认。如果死者是帕梅拉,那么情况就是一位英籍人士在中国领土上被谋杀;同时来自另一方面的严重性也不相上下——她是前英国领事的女儿。

多默思建议给英国公使馆的皮尔森(Pearson)警官打电话,因为此人认识帕梅拉。皮尔森被派过来了,他于下午两点十五分赶到现场,但也无法做出确切的鉴定,由此可见死者面部被损毁的严重程度。

然后韩署长有了主意。他派一个巡警去倭讷家,把看门人严平(音译)带回来。这位老人在到达现场后报告说帕梅拉还没回家。自从回到家中,倭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现在他仍在休息,且处于震惊状态,胸口很痛。人们打电话请一位医生来检查他的心脏。

韩署长把在尸体下找到的丝绸女服给看门人看,但严平无法确认它是否属于帕梅拉。于是韩署长让他看那具尸体。像其他人一样,严平也吓了一跳。不,他说,他认不出那张脸,但头发不会弄错。此外,其中一只眼睛伤得较轻,严平认出了那与众不同的灰色虹膜。

皮尔森警官当时还没有离开。他也确认帕梅拉确实有少见的灰色眼睛;同时他和严平一样,也认出了那只昂贵的镶钻手表。

这就够了。狐狸塔下的尸体被认定为帕梅拉,这一情况被正式记录在案:“帕梅拉·倭讷,英国公民,现居北平,前英国驻福州领事爱德华·西奥多·查尔默斯·倭讷(现已退休)之女。”

暮色四合,不知不觉中,北平的冬夜已早早降临。韩世清派人去拿棺材,把证物汇总:被随意乱扔的帕梅拉的衣物,包括她的格子呢裙(搬尸体时它掉了下来)、束带外套、一双撕破了的丝袜;另外还有一把梳子、她的鞋、一条手帕、染血的法国总会溜冰场会员卡和那块腕表。棺材被带过来后,四位巡警把帕梅拉的尸体小心地放在里面。她的腰部以下盖着一条床单。

按中国的习俗或是法律,抓到凶手之前不应移动受害人的尸体。但北平的警察从现代警察学校里学到了新招式,并以此自傲。韩署长把现场发现的物品放在棺材里,合上棺盖。巡警们把它抬到狐狸塔里的一处荒废的小庙里。随后一辆救护车赶到,把尸体运到北平协和医学院做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