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伊梅尔达的健康脸蛋在一秒钟之内可以变得通红。有些民族的女性，尤其那些从北方来的，从有峡湾和冰川的地带来的，皮肤都太薄。小家伙们在削土豆皮，擦地板。修女伊梅尔达像只孵蛋母鸡一样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挤奶凳上，时不时地用友好的吼叫发布一个命令。使徒们问道，他们能不能帮上点忙。她觉得这是不用说的。“你们待会可以把盆都抬到食堂去。”

“修女伊梅尔达，修女圣盖洛尔夫怎么样了？”

“哎，小伙子们，还能怎样啊。总有一个人比另一个人老得快呗。”

“可是您还年轻，不是吗，修女伊梅尔达？”

“小伙子们，有时候我相信，我真的永远不会老，我的姐妹还有很多年要被我烦。是啊，我比我的姐妹呼吸了更多新鲜空气，我的衣袖都卷得高高的，我也不怕干一整晚的活儿。”

“修女圣盖洛尔夫……”

“她是优雅人家出来的，从来都不知道干活是什么。她就从没学过。到了某个年纪，就会遭报应。”

“她从来没有出过房间，对吗？”

“从来没有过 。我们可经历过一些她的事儿呢。不过那很早了，你们都还没来呢。”

“她的房间就是祈祷室左边那间？”

“不，那是管家嬷嬷的房间。她想要看到核桃树。她对核桃可着迷了。因为核桃油对脑子好。至少她这么想。”

“那是第二个房间吗，就是老拉着窗帘那间？”

“那是学习室。不，如果你们真想知道的话，你们这些好奇鬼，就是前面长了紫藤萝的那一间。我每天都为圣盖洛尔夫祈祷。她这整个一生都是敬畏上帝的、做善事的，结果受了这样的惩罚。她非常有钱，这不假，但她一直都敬畏上帝做善事啊。真是，怎么会这样呢？脑子出了问题。然后这部机器的其他部分就废掉了。如果脑子太用力，肯定没好结果。不用脑子也能为我们亲爱的天主服务啊。只要健健康康的，多做祈祷，其他的都不用，耶稣都清楚。”

“她是被关在那里了吗，门上了锁、上了闩？”

“这和你有啥关系，比特贝尔？”

“问一问总可以的吧，修女伊梅尔达。”

“修女圣盖洛尔夫，小伙子们，都是自找的。她从穆斯科伦来，家里有三架钢琴。以前我们还聊过马。她父亲养了一些。当然不是我们院子里的那些农家马。但过了一阵，就没法和她说半句正经话了。在这样的家庭里这样的事儿常有。这多半是遗传的。修女长大人当然在她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这样家庭里来的人当然是不能赶走的。我真得说，她一直都是敬畏上帝，做善事的，很多年都是。她就自个儿来说总是中规中矩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举动就变得奇怪了。在授圣职典礼上她一下就垮掉了。然后她就自己把自己烧着了。”

“你们的城堡，修女伊梅尔达，从里面看一定又漂亮又干净。”

“因为我们在里面一直努力弃绝罪孽来让自己干净。”

“肯定里面有很多走道、地下室和阁楼，就像在一座明镜宫里那样？”

“你怎么会这么想？里面就是普通的过道和房间啊。”

“话是这么说，”路易斯说，“如果发生了宗教迫害，修女们就得把自己藏起来，因为敌人会剥夺她们教权的，那就得有这样一个有秘密地下室和地下通道的城堡呀，万一……”

“谁会迫害我们呢？”

“是他们那些人。”

“他们暂时还来不了。随别人怎么说德国人，我们的教会在德国日子也不好过，但那些人，德国人总还是管住了他们的。”

“为什么城堡的窗子前面到处都是栏杆呢，修女伊梅尔达？”

“这是为了让外面人进不来，不是为了让里面人出不了城堡。走了，现在去给我搬土豆盆。”

“马上就去，修女伊梅尔达，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