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在浴池那里,亚当也在,正在帮他从一堆身躯的碎片里找出那丢失的三个乳房。那时候我和梅伊正在搬一张橱柜。她突然问我:“你结婚了吗?”
“离婚了。”
“有其他孩子吗?我记得你提过一个女孩儿。”
“只有她一个。”
“她几岁了?”
“二十六岁。”
我几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就已经告诉她,莲不是我的女儿。
“实话说,莲不是我真正的女儿。”
我试着再解释了几句:“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不是她的血亲。”
我的脑海里思忖着整个词:“血亲”。
“你单身多久了?”
“六个月。”
如果她问我觉得自己孤独已经多久了,我会告诉她,八年零五个月。
她接下来的问题立刻提到了这一点:“你觉得孤独吗?”
“有时候会。”
她慢慢靠近我,几乎要贴到我面前。
“你不再渴望感受另一个身体的温暖吗?”
片刻之后,我说:“已经很久了。”
“有多久?”
“很久很久了。”
“超过两年了吗?”
我该说实话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八年零五个月。”
我可以再加上更精确的数字:零十一天。
她靠近我,仿佛一轮满月。
我该跟她坦白吗?告诉她,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是告诉她我害怕了?
我犹豫了。
“你和我女儿的年纪一样大。”
“我比她大一些。也比你大。我已经两百岁了,早就看尽了一切。而且,我知道她不属于你,不是你的女儿。”
“不是的,她永远是我的女儿。”
我应该说:世界上只有一个居德伦·莲·约纳斯蒂。
“我不是她。”梅伊说。
我的心在跃动。
“你不是她。”
我试着迅速地在脑海里思考。
“那些年轻的男人呢,那些和你一样年纪的男人?”
“他们不存在。每当我醒来时,看着躺在我身旁的枕边人,我会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杀过人。”
她压低了嗓音,说道:“而那正是问题所在。”
我该说什么?
告诉她,我不是她找寻的那个男人?还是告诉她,那个真正属于她的人出现的时候,她会认出他的,因为他会把剑重新熔化,去铸造成用来耕作的犁。我要重新开始干活儿,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需要一些时间。”我说。
“需要多久?”
这个问题并非不重要,但我忘记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