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8月4日

自艾姬上次见到露丝已经过了两年。每隔一段时间，艾姬就会在星期三去一趟瓦尔多斯塔，因为这一天，弗兰克·本内特会进城到理发店。艾姬通常会在帕克特药店附近徘徊，这样她就能清楚地看到理发店的前门，看到弗兰克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

她真想听听他说了些什么，不过只要看到他也算了了心愿。他是她和露丝唯一的纽带，只要看到他，就知道露丝还在。

这个星期三，瘦小的老妇人帕克特太太戴着黑框眼镜，照旧忙忙碌碌，在店里转来转去，整理物品，仿佛生活仰赖于一切整洁有序。

艾姬坐在柜台边，望着街对面，不言不语，默默地观望着。

“这位弗兰克·本内特似乎很能说啊，对不对？这家伙很友好，是吗？”

帕克特太太背对艾姬，踩在梯子的第一级台阶上，整理着罐装祛斑霜。“我猜，有些人可能会这么说。”

艾姬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蹊跷。

“什么意思？”

“我是说，有些人可能会这么想，就是这个意思。”她从梯子上走下来。

“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怎么想不重要。”

“你不觉得他很友好吗？”

“我没这么说，我说了吗？我猜，他足够友好。”

帕克特太太摆弄着柜台上的肝药丸包装盒。艾姬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跟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足够友好？你了解他吗？他有过不友好的时候吗？”

“没有，他向来友善。”她说着把盒子排成一行，“我只是不喜欢打老婆的男人。”

艾姬心里一阵发冷。

“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

此时，帕克特太太忙着把牙膏盒重新摆放好。“噢，帕克特先生不得不上门去，给那个可怜的小东西看病用药——我告诉你，不止一次。他把她打得鼻青脸肿，让她摔下楼梯，还有一次，他打断了她的胳膊。她在主日学校授课，再也遇不到比她还好的人了。”帕克特太太接着动手整理起矿物盐泻药瓶，“酒精对人造成影响，让人发酒疯，做出平时做不出来的事情。我和帕克特先生都是禁酒主义者……”

艾姬已经出了门，没有听到她最后一句话。

艾姬冲进理发店时，理发师正把香喷喷的爽身粉刷在弗兰克的后脖颈上。她怒不可遏，用手指着弗兰克的脸。“听着，你这个油嘴滑舌、满脸疙瘩、安着玻璃假眼的浑蛋！狗娘养的！要是你再打露丝，我就杀了你！你这个浑蛋！我发誓，我会挖出你的心！你他妈的听到了吗，你这个杂种！”

她说着把大理石台面上的瓶瓶罐罐一胳膊全扫到地上。数十瓶洗发水、护发素、发油、剃须液和爽身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艾姬就跳进车里，一溜烟驶离了小镇。

理发师张口结舌地愣在原地。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在镜子里看着弗兰克说：“那小子一定是疯了。”

艾姬一回到“车轮河钓鱼俱乐部”，就立刻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伊娃听。她怒气未消，发誓要回去找他算账。

伊娃仔细听着。“你去找他，送掉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你要做的事。唉，你不能干涉别人的婚姻，那是他们的事。亲爱的，男女之间有些事情，你不能随便插手。”

可怜的艾姬痛苦难当，她问伊娃：“露丝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她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唉，亲爱的，你得忘了这一切。她是个成年女人，虽然这话你不爱听，但她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事。你还是个孩子，宝贝，要是那人真像你说的那么坏，你会受到伤害的。”

“我不在乎你怎么说，伊娃，总有一天我会杀了那个狗娘养的东西，你等着瞧。”

伊娃又给艾姬倒了一杯饮料。“不，你不会。你不会杀人，也不会再去那边。答应我，好吗？”

艾姬答应了。虽然两人都知道她是在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