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几个人聚到我家,围坐在餐厅的桌子旁,每个人面前都摆满了资料,就像电视里演的公司开会那样。我第一个说道:“伙伴们,今天我们在这里聚会,是为了找到线索,帮助克莱亚无辜的舅舅和表姐。现在我们有四双眼睛,有更多的机会,大家一定不能漏过任何细节。卡桑德拉,你的字写得好,你来做笔记好吗?”
“哈哈,你看你现在就像一个主持会议的家伙,而我像个女秘书。”卡桑德拉嬉笑着吐了吐舌头。
“好吧,我闭嘴。”我尴尬地说道。
“埃尔万,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继续说。”卡桑德拉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清了清嗓子,接着往下说:“我觉得,我们得重新确定安娜贝尔那天的路线,找出她曾在城里而不是在奔驰车里出现的证据。克莱亚,你能跟我们说说你表姐长什么样吗?除了年龄和头发的颜色外,我们对她还一无所知……”
克莱亚想了想,说道:“安娜贝尔是那种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她身材纤细,特别优雅。我们一起照全家福,她总是会被别人一眼就看到的那个人。但她一点儿也不骄傲,特别纯真自然。”
“这么说起来,在她去群狗岛的路上,我遇到过她。”朱尔回忆道,“还有,斯蒂文描写的那个女人也应该是她,当时她正走在杜盖克兰路上。我们来看看斯蒂文的作文。”朱尔把那篇作文翻出来,上面写道:
接着是一个兴高采烈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头火红的头发,眼睛漂亮得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双腿修长,踩着模特的步伐,速度有些快。她穿着海军蓝的连衣裙和高过膝盖的黑色长靴。她真是优雅的化身,人们会愿意追随她到世界尽头。她让我想起六年级时非常熟悉的桑德拉。桑德拉有着同样的气嘟嘟的嘴唇,头发像丝绸和天鹅绒一样柔软。
17分。整体非常出色。
“没错,就是她。即使斯蒂文没有提到红头发,我也能认出是她。”朱尔肯定地说。
“我想,”卡桑德拉推测道,“她是要去当时我所在的圣女贞德路。呃,我当时正忙着数数,没有注意到任何特别的人。我觉得玛蕾瓦也遇到了她,你们看——”她指着玛蕾瓦作文里的一段话:
“我想为一件不可原谅的行为……求得原谅。我很厌恶自己,可是,我又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那么做。”
……
“因为有一天,我们得下定决心有个新的开始,即使那样会让人痛苦,即使那样会让我感到羞耻。”
“玛蕾瓦……”我迟疑地说,“可她当时在扮演盲人。不过,她倒是提到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跟她妈妈用的一样,叫做‘夜之战栗’,我问过她。克莱亚,你问问你表姐,案发那天上午她喷的是不是这款香水。”我顿了一下,又提醒大家,“收集这样的细节非常关键,可能对接下来的调查至关重要。克莱亚,你之前说,你表姐当时在城里的一个咖啡馆等待那个女人的指示,有没有可能就是米南吞了两份苹果派和一杯雪顶巧克力的地方?雪顶巧克力可真是非常美味的,那冰凉的奶油浇在滚烫的巧克力上面,真是……”
“埃尔万!”卡桑德拉打断了我,“我们都在专心做事呢。”
“哦,是的,抱歉。”我脸一红。
“米南?他的作文写的不是什么动物纪录片吗?”朱尔问道。
“是的。”我说,“但是,你们看——”我指着那段文字。
一头优雅的母狮子晃动着鬃毛来了。它已经不渴了,但还没有决定远离队伍。突然,一声长鸣惊得它跳了起来,它的耳朵捕捉到了远方的声音。它展开巨大的身体,目不斜视地走了。
“有可能,”克莱亚说道,“那声长鸣可能是安娜贝尔的手机铃声,她当时正戴着耳机,好随时听见手机铃响。”
“你能拿一张她的照片来吗?我们给同学们看看。”我建议道。
“没问题。”克莱亚回答。
“然后,”朱尔又说道,“我想到了莫拉德笔下那个戴墨镜的女人。”他找出那段文字。
这名戴着太阳镜的女人是谁?
……
她的太阳镜下面,又遮盖着什么?
凶狠的目光?
忧伤的眼泪?
挨打的痕迹?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一身神秘。
我否定道:“这个人应该不是安娜贝尔。莫拉德亲口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他编的,为了让这首诗写得更长一些。”
朱尔翻了个白眼,说:“好吧。对了,克莱亚,你表姐有没有告诉过你,那天她为什么要戴墨镜?那天的阳光并不强烈啊。”这也是我和卡桑德拉之前的疑问,我们都看着克莱亚。
克莱亚呆呆地说:“好像是公证员要求她戴的。”
“他为什么会这样要求呢?”朱尔思索着。
“我想,”卡桑德拉接话道,“可能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吧。在没有太阳的天气,戴个墨镜多奇怪啊。有时候,戴墨镜并不是为了隐藏自己,而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你看过气的明星,老喜欢这样干。我认为,公证员是想让她给路人只留下一个简单的印象,比如说‘我们看到了一个戴墨镜的苗条的红头发女人’,没有时间去看更多的细节。而今天,寻找细节就是我们要做的工作。到目前为止,根据斯蒂文的描述,我们看到安娜贝尔穿着海军蓝的连衣裙和黑色的长靴。”
“对,我也看到了。”朱尔说。
“其他人还有什么发现吗?”卡桑德拉问道。
“克莱芒丝写过一条绿色的连衣裙和一双黑色平底鞋。”我说,“但其他人看到的都是一个在车里的女人,关于她的描写也都集中在红头发和墨镜上。对了,在抵抗码头那儿,她曾经在撞车后下车查看,帕克有可能会注意到她的穿着。我明天去找他核实。”
“我这里,”克莱亚说道,“我想回到弗拉维亚的作文上,她写了这么一段——”
一对从疯狂的、上个世纪70年代主题化装舞会归来的夫妇,醉醺醺的,后面还塞了一位男伴。他似乎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克莱亚分析道:“她明确提到了化装,会不会是她看到那个女人在调整假发,或者那个男人在粘胡子?胡子是那时候的潮流,不是吗?”
“哇,太棒了。这个细节会非常关键的。”朱尔激动地说。
“塞在后面的男伴,塞在后面的男伴……”卡桑德拉喃喃地重复着,“那肯定就是公证员,读第一遍的时候,我竟然都没有注意。”
“我也是,”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可以联系起来。不过,我们也别急着下结论。刚才提到的这些人都没有对人物进行详细的描写,除了他们的年龄,作文里既没有提到胡子,也没有提到红头发的女子。明天谁去问问弗拉维亚?”
“我去,”卡桑德拉说,她又满怀憧憬地补充道,“现在事情很清楚了,这两个坏蛋载着尸体到处跑。那个司机与在汽车里等候的女人会合以后,他们就拿掉了尸体上盖着的毯子,好让人看到。这绝对是有预谋的。”
我接着说:“现在,我们需要弄清楚,汽车停在群狗岛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人应该是步行离开的。”
“朱莉也许看见了他们,那天她就在岛上!”克莱亚兴奋地说,“好,这条先过,我明天去问朱莉。如果这两个人是计划一路向西,走和平码头的话,阿尔德里克就会看到他们。他画的画很清晰……是一种启发吗?”克莱亚疑惑地看着大家。
“我明白你的意思,”朱尔看了一下那张画,说道,“你看,两个男人——也许就是同一个人画了两次——他们侧身站在一扇有着奇怪涂鸦的门下面。明天我要去问个清楚。”
“我去问吧。”克莱亚说道,“然后咱们再来假设一下:如果他们走的是相反的方向,索菲就有可能会看到他们经过,要是她没有一直在盯着那些小虫子的话。我回头问问她。而如果他们原路返回,走瓦尔密桥,我就有可能看到他们……”
突然大家都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我说道:“我们好像在兜圈子?克莱亚,你知不知道,你舅舅那天
上午是不是戴着一顶皮棒球帽,就像化装成他的人那样?”
“我舅舅的头顶早就秃了,他总想护着自己的脑袋。这个季节,一般来说,他会戴一顶巴斯克贝雷帽。他是有一顶皮棒球帽,但好久都不戴了。可是,警察很容易就从他家里找到那顶帽子了。”克莱亚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朱尔琢磨着,说道:“可谁会这么恨他们,要这样费尽心思地设下圈套,让他们去坐牢呢?”
克莱亚答道:“这事儿我舅舅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星期,也没想出答案。只有公证员会这么干,可他又已经死了啊。”
“嗯,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好吗?”卡桑德拉呼了口气,提议道,“我带了个巧克力蛋糕来,埃尔万,我们要去厨房吃吗?”
“不用,我们就坐在沙发上吃吧。”我答道,“不过,小心别留下渣子,不然我妈会唠叨个没完的。”
大家把作文收拾好,开始享用美味的蛋糕。我注意到克莱亚感激地看了朱尔好几次。
第二天,我们四个人都在努力地完成各自的任务。放学后,我们约在大椴树广场见面,看看有什么收获。
我坐在椅背上,先报告了帕克那边的情况:“我问帕克了,但他说得还不如上次清楚呢。他说真的没有注意那个女人的衣着,印象中她穿得很普通,就是连衣裙和鞋子什么的,也不是靴子。还有,那个男人好像戴着手套。其他就没了。”说完我耸耸肩。
弗拉维亚那里是卡桑德拉去问的,结论是弗拉维亚确定那个女人戴着假发,因为她注意到那个女人在整理太阳镜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似乎她的真发和假发之间留了一条边。对于那个男人,弗拉维亚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他的胡子修得过于完美了,看起来很假。对于假胡子,她很有发言权。她家经常组织化装舞会,她那些表弟特别喜欢扮演成年人,总是给自己贴各种各样的假胡子。看到安娜贝尔的照片时,弗拉维亚肯定地说自己见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安娜贝尔,而是一个年纪更大的人,大概四十多岁。
轮到朱尔汇报的时候,他甚至拿出了一份笔记。我们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了——阿尔德里克跟他说了好大一通,大部分的话都特别高深。
“我念给你们听。”朱尔宣布道,“‘那是两名年龄很大的男人,他们擦肩而过时相互观察、靠近对方,直到几乎贴在了一起,形成一个人。就仿佛一个人的两面终于相遇、融合,虽然灰暗的断层仍然存在。’当我问阿尔德里克,那天上午有没有碰到一个大胡子男人,就像他的画里给他灵感的那个男人一样。我这么问,是觉得他可能会遇到克莱亚的舅舅和那个化装成他的人,因为他们都在群狗岛附近。可是阿尔德里克却笑个不停,就好像我问了什么大蠢话。他说:‘伙计,拜托,这都不是真的,这只是象征!’好吧,那我顺着他的想法,问画里的那扇毛皮门象征着什么。哦,说到这儿,我又得看看笔记了:‘这是一扇胡子拱门!它具体化了我们在获得真实的灵魂之前需要跨越的阶段。如果说它是毛茸茸的,那是因为我想让它表现得更加活泼、夺人眼球。对于我来说,胡子是一个矛盾却有力的象征:过时又前卫,温柔又尖刻。你看,我可不是随手画的。’对于达莱纳女士的评语,阿尔德里克坚持说‘这个女人完全不懂,太过现实了,是个小主妇’。”
“天哪,这个阿尔德里克。”卡桑德拉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根据什么素材画的,不过,我们得把他完全划掉,不用考虑他的作文了。”
“没错!”朱尔苦着脸说,“你不知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憋得有多难受……”
“哈哈,我完全能理解。”克莱亚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擦掉泪珠说道,“我去问了索菲,那天上午她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个女人。她说,她一直蹲在那里入迷地观察蚂蚁,都不知道有人朝她走过来了。突然有人在她背后,用甜腻的声音问她:‘小姑娘,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索菲吓了一跳,但她没有站起来,只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她蹲在那里只能看到女人手包的位置,说看到里面露出一绺红头发。我们这位内向的同学结结巴巴地答了一句:‘没有,谢谢您,女士。’那女人就走了,好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棕发女人。”
“啊,就是在我的观察点打电话的那个!”朱尔惊叫道。
“对啊!我也想起来了。”卡桑德拉说着,背诵出朱尔的作文:
一名
农牧神一样的女子
一脸怪相,嘟着嘴巴
满怀恶意的欢乐
一名
无耻的女子在打电话
满面羞愤,呼出
仇恨的气息
一名
贪婪的女子在告诉你
复仇已经完成
盛宴的时刻已来临
“听别人大声朗诵自己的作文,这感觉可真奇怪。”朱尔嘿嘿地笑着。
“你这首诗的灵感是什么?这个女人真有这么可怕吗?”克莱亚问道。
朱尔挠挠头说:“也不是。怎么说呢,她那张脸上……全是仇恨。”
“好吧,”我试图总结道,“现在咱们收集到的所有材料都表明,在案发地点,有人化装成了克莱亚的舅舅和表姐,企图栽赃嫁祸。我们得把这些信息列出一张详细的清单来,写成报告寄给调查员,没准就能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要是重新调查,克莱亚的舅舅和表姐也许就能被放了。我们的上一封信不就对调查产生了影响吗?”
“我不确定,”克莱亚反对道,“既然警察已经认为罪犯被找到了,可能根本都不会对我们的信感兴趣。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些材料交给我舅舅的律师,由律师跟警察提出意见。律师的话肯定会比我们一帮孩子更能引起重视的。”
“不管怎么说,”朱尔强调道,“事情一天没有弄清楚,我们就一天不放弃。”
克莱亚充满感激地看着他。
第二天上午,在历史课上,我看了卡桑德拉写的观察报告,这报告是准备让克莱亚交给律师的。
案发那天,有人在勒克莱克元帅大道和杜盖克兰路拐角的咖啡馆曾看到了安娜贝尔·威斯。她接到电话以后从咖啡馆出来(1号目击者),走到了杜盖克兰路上(2号目击者)。
在圣女贞德路上,她在一张长椅上和一个女孩聊了几句(3号目击者)。然后,有人在克列孟梭桥上看到她往群狗岛的方向走去(4号目击者)。
2号和4号目击者描述了她的衣着,说她穿着海蓝色的连衣裙和黑色的长靴。
至于吕多维克·威斯,那天,据证实,他戴的是一顶贝雷帽,不是皮棒球帽。
另有两人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城里:
一个男人,五十多岁,灰色头发,戴一顶皮棒球帽,还贴了假胡子,戴着手套(6号和7号目击者)。
一个女人,四十多岁,戴红色假发(6号、7号和9号目击者)。
此二人曾故意与别人的车剐蹭,好让人看到他们坐在公证员的车里(7号目击者)。
然后,有人看到那个女人离开了群狗岛,包里装着假发(8号目击者)。她留着棕色短发(8号和4号目击者),那天她穿的是黑色的平底鞋和绿色的连衣裙(7号和9号目击者)。
疑问:
1.如果不是故意的,该如何解释这两个不知名的人要化装成安娜贝尔和吕多维克·威斯?
2.吕多维克的指纹是在驾驶室和车门上找到的,而不是在方向盘上,这又该如何解释?
“你太棒了,卡桑德拉!”我赞叹地说道,“这份报告写得简洁、清晰又客观,太有专业水准了。”
她调皮地冲我笑了笑,说道:“我们把这份报告交给克莱亚和她的家人。”
在去体育馆的路上,我遇到了阿波利娜,把我们的最新发现告诉了她。她眯着眼睛,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她要么就是没听见我说了什么,要么就是正在思考中。她皱了一下眉毛,然后说道:“这份拼图还没有完成,我感觉还缺少一块,只有补上它我们才能完全弄明白。也许这个线索就在案发后的报纸上。”
她正琢磨着,我的两个哥们跑了过来。这一次,我难得地没有成为他们的笑柄。
“阿波利娜,你也要跟我们上体育课?哇,太让人惊喜了!”米南首先夸张地叫道。
“啊,我们怎么会如此荣幸?”菲勒蒙不甘落后,“你真的要上今天的体育课?你可清楚明白地知道,这可不是理论课,我们是要出汗的?”
阿波利娜笑了,心情一点儿也没有受影响。她静静地等待我的两个哥们儿说完,才回应道:“你们能想象吗,我家的家庭医生背叛我了。这几个月他一直好心地给我开免上体育课的证明,现在居然不再开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但他就是认定我现在应该‘活动活动’,‘消耗一些精力’……我不知道他还跟我爸妈说了什么傻话。坦白告诉你们,我现在就是要去告诉老师,我还在适应期——需要适应一下让自己投入无谓的运动的想法。”
“你干吗不干脆逃课啊?”菲勒蒙给她出馊主意
“我需要让自己的学生手册完美得无可指摘。”她说着骄傲地扬起下巴。
“这么说,我们不仅会在今天见到你了?”米南问道。
“是的。”她答道。
菲勒蒙立刻对她失去了兴趣,攀上我的肩膀说道:“对了,埃尔万,你还记得我们明天的大餐吗?”
“我怎么会忘呢?”我答应着,跟他们一起走向体育馆。
星期天下午,我和卡桑德拉、克莱亚、朱尔在河边会合。打过招呼之后,我们沿着自行车道往东走。
“律师那里行不通,”卡桑德拉告诉我,“克莱亚甚至都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把那份报告交给警察。”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道。
“因为那是被告人的家庭成员提供的,不能作为证据。克莱亚的爸妈坚持要把它交给警察,可不知道到底能起什么作用。而我们,”卡桑德拉说着看看大家,“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作文里的信息都已经挖尽了。”
我转过头看着克莱亚,她看起来非常沮丧。朱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担心地看着她。我把阿波利娜的提议告诉卡桑德拉。
“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她眼睛一亮,“这让我们又有事可做了。我们去找雅丝米娜,让她把她叔叔收藏的那些报纸借给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