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信念可以打开一千扇大门(1 / 1)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约翰·韦恩。”

“你叫约翰·韦恩?”

“是的,先生。”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帽子沿,“是用我祖父的名字。”

直到第二天早晨,我仍然昏昏沉沉,我甚至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做梦。我真的脱光衣服,光着屁股在这座南方小镇和钢铁侠一起裸奔了吗?

丹尼尔叫醒我,给我端来咖啡和麦片,我准备好行囊。没用几个小时,我就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昨天晚上的经历将会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件之一。我跟大家告别,然后前往火车站。下一站是查尔斯顿。

在等车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马车夫打扮的人。

“天气真不错啊!”我说道。

“没错,”他一边回答,一边放下手中的报纸。“你听起来不像本地人啊。”

“是的,我来自英格兰。”

“哇哦,你在夏洛特斯维尔过得怎样?”

“无可挑剔!”我回答道,“我叫莱奥。”

“约翰·韦恩。”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你说什么?”

“约翰·韦恩。”

“你叫约翰·韦恩?”

“是的,先生。”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帽子沿,“是用我祖父的名字。”

“他是……”

“鼎鼎大名的约翰·韦恩?不。不过我以前经常假装他就是那个韦恩。在大学时,这样做能吸引很多女孩子的关注。”

“确实如此。你怎么会有这么个有趣的名字?一定有什么神奇的故事吧。”

“没有,没什么神奇的。我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神奇之处,你明白我意思吧?”

我点了点头。对此我深有体会。

“最值得一提的,恐怕就是我儿子在网上认识了一名瑞典女孩了。”

“这事在夏洛特斯维尔肯定不常见。”

“这儿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他是在聊天室里认识这位女孩的——你知道聊天室吧?”

“听说过。”

“嗯,他们相爱了,所以他去了瑞典。结果一看,那女孩根本不是瑞典人。她来自纽约。当然,我儿子也不是瑞典人。但由于语言的关系,他们都以为对方是瑞典人……”

“他们在聊天室里都说瑞典语吗?”

“是的,没错。他们都以为自己遇到了外国人,结果……”

“后来呢?”

“哦,他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娶了一个里奇蒙德的女孩子。这让我感觉很不错。里奇蒙德要比斯德哥尔摩靠谱多了。”

“皆大欢喜!”

“我想是的。这是我小孙子的照片。”

广播传来,我的那趟火车到了,我跟约翰·韦恩先生道声再见,然后转身走向站台。

生活真的很奇怪,有时它明明把我们带向一个方向,却会在路上给你来个急转弯。我现在开始学会慢慢调整自己每天的期待了,生活本身就是不可期待的,与其为此而纠结,还不如学会把握每一天,让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谁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我跳上开往西弗吉尼亚州查尔斯顿(Charleston)的火车,开始回忆我这几天遇到的这些人物。之所以称他们是人物,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就是我人生故事中的角色。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就是这段经历的主角,他们都是配角,来来去去,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但我发现了一个更深刻的道理:他们不只是我生命故事中的一个小角色,他们本身就是我的经历。如果没有他们,我就没有人生。我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我这次旅行的组成部分。他们组成了我的这段人生。

反过来也是一样。我也是他们人生故事中的人物。如果没有我,他们的人生也会不同。昨天晚上的那些大学生就是很好的例子。没有他们,我就不会有昨晚的经历,我会给他们的人生留下难忘的一笔,同样,他们也会对我的人生产生影响。每个人都在影响自己身边的人,也都会被身边的人影响。

在前往查尔斯顿的火车上,我再次体会到了这一点。

吉恩·亚当斯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的声音低沉,但眼睛里却流露出兴奋的光芒,让人感觉这个老迈的躯体里住着一颗充满活力的灵魂。

“我喜欢坐火车旅行。”他自豪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旅行方式。”

他说,坐火车能让你跟身边的人有更多交流,这是坐飞机做不到的。

“为什么呢?”

“因为飞机太快了!”

吉恩的看法是:旅行的速度跟你结交新朋友的可能性成反比。这就是他所谓的“旅行函数”。

“我们以前都是走路,当然,你可能没赶上那个时代!但我们赶上了。我们走着去上学,走着去工作,走着去教堂,走着去探望朋友和家人。在路上干什么呢?我们聊天。大家开开玩笑,开怀大笑,一天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过去了。

我们那时还坐马车呢,我是说真的,我年轻时就是这样!路上干什么呢?还是聊天,有时还会玩游戏。当然,坐马车要比走路快很多,所以我们聊天的时间也少了很多。然后是火车,速度更快了。然后是汽车,速度又快一些。现在是飞机,比之前所有交通工具都要快,我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快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交流也越来越少。现在我们根本不交流。我们错过了最根本的东西。

如今人们旅行时最关心的就是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殊不知,速度是交流的大敌。”

吉恩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让你听上一天都不腻。

“所以,”我问,“你才坐火车……”

“我坐火车是为了降低速度,”他微笑着说道,“当然,如今也不可能靠双腿走遍四方了,我还没那么叛逆,而且这双老腿也不中用了。但我还可以坐火车,我可以跟这个世界交流,我选择速度较慢的工具,这样可以多一些时间在路上,而且我还不会去选择最短的路径,我喜欢见一些愿意花时间在路上的人。”

我陷入沉默,心里想着之前我乘飞机时几乎从来不跟人交流。每次有人想要跟我聊上几句时,我都会假装在看书或看报纸。虽然同行的乘客很多,但我却从来没交过一个朋友。

是的,吉恩说的没错。他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突然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位充满智慧的老人,他在跟我讲述我之前一直在错过的人生哲理。

“你必须问问自己,”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窗外,“如果连旅程本身都是一种负担,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时间前往目的地?”

我笑了。他说的对。

“举个例子,我从来没问过你要去哪儿,对吧?”

“哦,我要去……”

“哦,不,别告诉我!”他笑着说道,“这样会带来麻烦。我们总是在说自己要去哪儿,到那儿之后要干什么。从这里到目的地之间所有的时间、空间和行程仿佛都成了障碍。可在我看来,目的地本身才是真正的障碍,它占据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让我们根本没时间去享受旅程。”

“烦死人了,是吧?”吉恩旁边的一位老太太插嘴道,她的裤子熨得很平整,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在闪闪发光。“我叫露西,是他老伴儿。他这套理论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您丈夫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我发自内心地说道。

“哦,我的智慧都是从她那儿偷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亲了妻子一口。

“你们结婚多久了?”我问道,这对夫妻看起来很老套,但却很温馨。

“到明年4月就52年了。”吉恩说道。

“恭喜!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是的,吉恩可不这么认为。他总是说这么评价这件事会显得……”

“显得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好像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一切都要结束了一样。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根手指在空中一晃,“一切还都在继续!”

后来我了解到,吉恩和露西是在去印第安纳波利斯(Indianapolis)的路上。我们聊得越多,我越感觉这是一对看似简单,但却很有智慧的夫妻。他们令人愉快,很有思想,很迷人。他们也感觉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聊了几句之后,吉恩主动提出要给他在查尔斯顿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收留我一晚——我甚至还没开始求助,一个大问题就已经解决了。

当我们接近阿巴拉契亚山脉(Appalachians),开始在群山峡谷之间婉转前行时,吉恩已经成了我的偶像。这家伙不仅很聪明,而且还是一部活生生的历史书。他本人亲自参加过20世纪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一件是1962年参与了对古巴的海上封锁,亲自站到了冷战的第一线;另一件是,作为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工程师,他曾亲自参加了将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等人送上月球的阿波罗项目。我相信,我在听这些故事时,跟一位小孙子在听老爷爷讲述故事时的表情别无二致。

“你小时候也想过要当宇航员吧?”

我摇了摇脑袋。“当时我就知道这不太可能了。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直到今天依然如此。每次遇到挫折时,我都会想到尼尔·阿姆斯特朗登月时的情境!人类登上了月球表面!这太不可思议了。当时距离人类发明飞机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我总是告诉自己,既然阿姆斯特朗都能登上月球,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莱奥,我的朋友,你说的对极了。这就是人类登月的意义。一切皆有可能!”

我笑了。吉恩只是我在火车上偶然遇到的一位老人。但当他开口跟我交流时,却在我面前打开了整个世界。

西弗吉尼亚州群山绵绵,手机信号不太好,所以我们无法联系吉恩和露西的朋友。“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印第安纳波利斯呢?你可以住我们儿子以前的房间。”火车进入查尔斯顿时,露西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我也想去,可我不能,我的车票只到查尔斯顿。”

“哦,没关系,要是你哪天到了印第安纳波利斯……”吉恩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他的名片。我充满感激地接过名片,对他们说了声再见,一头扎进西弗吉尼亚的茫茫黑夜。

晚上10点到达查尔斯顿时,我再次遇到了熟悉的一幕:空无一人的街道。酒店的灯都关了,前台也没人。街灯闪啊闪,好像随时都会熄灭,我会陷入彻底的黑暗。我先后走进了三家酒店,没有一家愿意收留我,直到我遇到了好心的萨曼瑞塔(Samaritan)——她是一家酒店的夜班经理,她告诉我,只要我能第二天一大早离开,她就可以免费提供给我一个房间。

“这有些违反我们的规定,”她小声告诉我,“但你看起来真的太累了,而且外面黑得像地狱……”

她说的没错,外面黑得像地狱,但她给我的房间却是天堂。这是我第一次住四星级酒店,我兴奋得甚至都不想入睡:我想在床上蹦啊蹦,看电视,看看窗外的河逶迤穿过查尔斯顿。

但我还是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悄悄地把钥匙留在酒店前台,没让人看见——我可不想让好心的萨曼瑞塔失去工作。我走进了酒店的餐厅,想要跟平时一样大吃一顿。正在我狂饮橙汁时,突然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哇哦!”

我立刻放下橙汁,擦了擦嘴巴。一位个子不高,深色皮肤,看起来不到18岁的姑娘笑着走了上来。“怎么了?”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喝得那么快——而且还喝那么多!”

“哦,你知道,我需要补充维C,对骨头有好处!”

“那再来5个多纳圈吧,多纳圈里也有维C!”她笑着说。

“当然!我还在长身体,需要多一些碳水化合物!”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为了避免她问我住哪个房间,我在最短的时间里吃完了早餐,背上背包,转身走进了美丽的山城——查尔斯顿。

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河把这座城市分成两半,我首先赶往附近的一座大桥。查尔斯顿是一座位于山谷中间的城市,如果不是听到当地居民在说英语,你会感觉这像是瑞士的村庄。这里的居民有一种很友好的南方口音,听他们讲话很舒服,舒服得会让你直想坐下来跟他们杀一盘。

我的直觉没错,走到查尔斯顿市中心时,我发现这里几乎每家商店都出售象棋,到处可见老人们坐在商店门口,在聚精会神地相互厮杀。我在一些商店的橱窗里过了把眼瘾,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工艺品,都是我买不起的东西。午饭时间,我走进了一家典型的美国餐厅,里面几位服务员在招呼客人。

“几位?”一位服务员走上前来,手里拿着菜单。

“几位什么?”

“几位客人,我是说您还有其他朋友吗?”

“没有。”

她神情滑稽地笑了一下,我跟着她走到了一张桌子前。

“抱歉,”我说道,“可我没有现金。我能帮你们洗盘子来换顿午餐吗?”

这女孩头发又黑又长,扎成了马尾辫,浑身洋溢着南部风情。

“我可没权力雇用你,但你可以跟我们经理谈谈。”

根据我的经验,跟经理谈一般没戏,但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已经动身了。

“你从哪儿来?”她一边去厨房找经理,一边问我。

“大西洋另一边。”我回答道。

几分钟过后,她回来了。“十分抱歉,没有手续,我们不能请你在这儿工作。”

“什么手续?”我问道。

“正常的手续!”她好像奇怪竟然有人会问这个问题。我向她表示感谢,从收银台旁拿了几块口香糖,然后赶往汽车站。这是漫长的一天,我一直在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脑袋开始发热,南部的阳光炙烤着我的英伦光头。路过一家服装店时,我用橱窗里的镜子照了照自己。我的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一颗硕大的红芒果。我需要东西挡下阳光,最好能来顶帽子。

我路过昨晚入住的酒店,看到了早晨喝橙汁时碰到的那个女孩,她也看到我了。我从外面向她挥了挥手。看到她也向我挥手示意时,我决定抓住机会。

一走进酒店大堂,我感觉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你好,”她微笑着问候道,“你的日光浴很棒啊!”

“是的,多谢关心。你们这儿有卖防晒霜的吗?”

“当然有,在你左边的礼品店里。”

“哦,多谢,可有个小问题……你知道,我……没钱。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没钱;事实上,我身上只有5美元。今天只有这么多。”

“哇哦,看来你父母还在管着你的零花钱啊!”

“哦……可以这么说吧。实际上是我的制片人在管着。你看……”我停顿了一下,心里在盘算着是否要开口求助,过了一会儿,我说道,“想听故事吗?”

她表示同意。

耐心地听完我的故事之后,她点头说:“你真是个勇敢的家伙。我想帮你,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哦,往西走。你觉得应该去哪儿?”

“来克星敦怎么样?”然后她又说,“那儿有很多很棒的马,你会骑马吗?”

“很多年没骑过了。”我说道,“不过要是无法搭车去好莱坞的话,我想我只能骑马了。”

她大笑起来。“我3点下班。你去大堂坐会儿吧,我下班后跟你一起想。”

“好极了!”

“柜台后面的冰箱里有橙汁,你可以好好补充一下维C。”

3点一到,我们一起离开了酒店。

“去哪儿?”我问道。

“哦,先去见见我妈。”

“哦,是不是太快了……”

“哈!是啊,我想让她见见你,这样她就放心了。要是想去来克星敦,我就得先见她。”

我大吃一惊:“什么?你要开车送我去来克星敦?”

“为什么不呢?”

“太棒了!走,咱们赶紧去见你妈!还有你爸!”

阿什丽(Ashley)的母亲四十多岁,长得跟阿什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她也跟阿什丽一样好客,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就觉得我是个值得信赖的人。阿什丽开上车子,先带我去市政厅转了一圈,请我大吃一顿铁板烤肉。几分钟后,我们一起沿着高速公路出发了。后来我才知道,阿什丽是位虔诚的基督徒——我们刚一上路她就告诉我了,而我是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这世界是由坐在云端的某个家伙在操纵的,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所谓的缘分或能量之类的东西。但无论如何,我们的谈话还是进行得很愉快,我很高兴能得到她的帮助,但同时也有些暗自担心她是否会劝我信教。

我不讨厌上帝这种说法,也不讨厌那些总是在谈论上帝的人,我只是自己从来不信。但我的这些看法最近也在改变,所以当阿什丽开始谈论这件事时,我觉得听听也没什么害处。

“上帝是真实的,他无所不能。我不能触摸他,不能拥抱他,但他确实就在那里。”她开始说道,“当然,你看不到上帝,我也从来没看到过。”

“你只是假装他存在吗?”

“不,他确实存在。你看见过风吗?”

“没有。”

“你能看到风的影响吗?”

“是的。”

我慢慢开始感觉她说的有道理了。

“但我亲眼看到他改变了我母亲的生活……”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开始有些打颤。“不好意思!”她笑了笑,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看到他改变了我妹妹的生活,改变了我周围人的生活。这些都是实际发生的。”

“比如说?”

“比如说我妈妈一直都在生病,情况很糟糕,有段时间甚至很危险,而且我妹妹情况也不好。她总是跟一些不好的人混在一起,沾染了很多坏习气。你知道,这种事情在我们这种小城市经常发生。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这个家真的要完蛋了。我妈妈和妹妹都要完蛋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祷。每天为她们祈祷。”

“结果呢?”

“一切都变了。当然,不是立刻改变,但我妈妈的病开始一天天好转了。虽然不是一夜之间奇迹般地好转,但我相信上帝一定在帮忙。妈妈出院回家了,妹妹也回来了。很久以来,我们一家人又第一次开始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妹妹发生了变化,她开始喜欢这种生活了,跟家人在一起,很安全。这一切有时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相信大家都遇到过那些狂热的宗教人士。我在电视上和生活中见到过很多,但阿什丽不同。她给人的感觉很奇妙。这个年轻人因为相信那种超越生命的力量而获得了巨大的能量,她对这种力量的理解深深打动了我。

“为什么,”我问,“当我看新闻,或者看宗教频道时,那些人不会像你这样解释上帝呢?你刚才的说法很吸引人,可电视上的那些传教士却总在吓唬人,总是尖叫着说魔鬼要来抓你了,要吃了你,要……”

“是这样。有些人相信这个,但我们不信。这个太吓人了。我们不希望生活在恐惧之中,我们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更富足、更快乐、更幸福。不管你信不信,我很少跟人谈这些,可能只有跟陌生人我才能放得开吧。”

“我明白,”我告诉她,“相信我,我也有自己的信仰。没错,我确实不信任何宗教,但之前从来没人跟我这么解释过上帝……”

“所以我才相信上帝,你知道,当我听说你的旅行时,我刚开始会怀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独自旅行听起来很酷,我也想成为其中一份子。于是我开始祈祷,给我妈打电话。我想帮忙,这对我并不容易。但我觉得需要跟你聊聊,我觉得这就是上帝的安排。”

我望向窗外,微风吹过麦田,掀起一波又一波麦浪。“我很清楚你的意思。”

这一刻深深打动了我。此刻我在跟一个完全的陌生人谈论复杂的宗教问题。她触动了我的神经,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深深的联系。两个陌生人沿着高速公路驱车赶往一座陌生的城市,这幅场景本身就足以打动人了。她开始流下眼泪,我的眼眶也湿润了。她坚信是自己的祈祷改变了家人的命运,这点让我永远无法忘记。

过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休息区,并换了座位。手握方向盘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当阿什丽让我来开车时,我感觉大吃一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如此彻底地相信我。为什么?是因为她总是容易相信人,对上帝的信仰,还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可信?

有一件事很确定:信任正在成为我这次旅行的主题——一方面我必须信任别人,另一方面别人也要信任我。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理性地说,他们完全没必要搭理我,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在我身上花时间。在面对我时,他们已经完全抛弃了对陌生人应有的提防和恐惧。面对我所提出的请求,他们也会大方地伸出援手。

我们到达莱克星敦的时间比预期的早一些。到了莱克星敦郊区时,我把车子停到路边,让她来开——因为她熟悉这座城市。在进入莱克星敦之前,她先找了一家不错的汽车旅馆,给我登记了一个房间,而且提前付了账单。

当我在房间里安顿好之后,我们一起开车进城,并在一家服务站稍作停留。我走进一家礼品店。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你要送给我礼物?”她大吃一惊。

“实际上是几件礼物……”

“不止一件!”

“感谢你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

“你真是太好了!”

我从便利店给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牙刷(因为在路上时她偶然提到过自己没带洗漱用具)。

“哈,牙刷!”她高兴地叫道。

“呵呵,因为我只能买得起这个,不是说你有口气啊!”

“嗯,明白。”

“这是一张1美元的刮刮卡。”

“哦,太棒了!”

“还有一张1美元的刮刮卡。”

“哦,太感谢你了!”

“还有,根据规定,我身上不许带钱过夜,所以这是我剩下的所有钱,就算是今晚的房费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27美分交给阿什丽——这恐怕是地球上最便宜的酒店了。

她接过零钱,夸张地把它放在自己胸前。“哦,我还有件礼物给你。”她把手伸向后排车座。

“我想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只见她递给我一小盒橙汁。“是我从酒店里偷来的。”她说道,“你知道,还在长身体的孩子需要维C。”

“太感谢你了,阿什丽!”

她微笑了一下,我给了她一个长长的拥抱。

“上帝保佑你,莱奥!”

她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关上车门。转过身去,我感觉脚步轻了很多。乘坐电梯上楼时,我照了照镜子。虽然今天只走了几百英里,但这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旅行的快乐。我看了看自己被太阳晒得发红的光头,心中充满兴奋。吉恩,你一定会为我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