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一现场?(1 / 1)

血色天都 陈九歌 2207 字 2个月前

蒙刚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椅子“吱呀吱呀”地响,这里有些湿冷,审讯室就像一间地窖。若换个环境,也许蒙刚早哼上小曲了,他没把自己的喜悦显露出来,这是审讯室,可即使这样,他也无法遮掩眉梢间的那分怡然自得。不过张猛显然不吃他这套,蒙刚的悠闲没给他带来任何压力,他脸上一直挂着绅士般浅浅的笑容。虽然之前的问题使他的面颊肌肉突然绷紧,可他却不以为然。

“说吧,昨晚上你为什么在店里住?”蒙刚问。

张猛微笑,盯蒙刚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是私人问题,不过以后我想住哪儿肯定提前打电话通知您。”

“咚!咚!咚!”

张猛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便被推开,两人同时向门外看去,一位警员正向蒙刚招手。

蒙刚看了张猛一眼便离开座位,走之前他留下一句话:“趁这个机会好好构思一下吧,想想该怎么胡扯才能圆满。”

蒙刚说完,走出门去。

蒙刚和同事站在走廊上,风吹来,他觉得这风冷得似曾相识。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他们四人就经历过同样的寒冷。那时,蒙刚和袁瑞在火车车厢的隔间里抽烟,他们夹着香烟的右手抖个不停。袁瑞蹲下身子倚着车厢铁皮,他脊背冰凉,大口大口猛吸着这种有害健康的东西,咳个不停;而蒙刚用冰凉的手抹去车窗上的雾气,等他双手和玻璃一样冰凉时,车窗外就呈现出一片白茫茫的平原和丘陵。火车在平原中呼啸而过,这种声音令蒙刚头疼。蒙刚把脸贴在车窗上,只有寒冷可以让他得到最大限度的清醒或者麻木。那时,他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他看看袁瑞,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着车厢里的两个女人。

可这些都过去了。

蒙刚长叹,他给身边的人递烟,同事摆摆手,蒙刚点燃香烟,开始听同事讲起最新的调查结果。

而此刻,审讯室里的张猛正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昨天晚上?呵呵,昨晚上我做过什么?我只是做该做的事。

门,再次被推开。

蒙刚又一次坐在张猛面前。他突然觉得今天其实不该来,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他跟好友昨夜喝个烂醉,可大早上还没睁开眼就遇到这样的案子。

他的脑袋很涨。

“你妻子昨天在家。”蒙刚开口了。

“是的长官,昨晚她自己一人在家。”

“可之前你的意思明明是她跟你住在店里。”

“算我说错。”张猛嘴角上扬,说,“最近记性差。”

蒙刚不屑地看着张猛:“那现在你打算重新叙述一下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早上八点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吗?”

“没什么可说的,领导,我老婆一关店门就回家了,她走了我就开始收拾,忙完以后突然感觉很饿就随便做了些饭,吃完又因为您出现在电视上就顺便看了会儿新闻,不知不觉就很晚了,所以没有回家。”张猛说完问道,“难道我不能住自己店里?”

“可以。”说着,蒙刚朝张猛扔去一包东西,一个透明小袋子一下滚到张猛手边,蒙刚说,“你怎么解释这个?”

袋子里装着一截大拇指。

那截大拇指大概是从第二关节下约半厘米处被人斜斜剁下来的,断裂处的血液已凝成黑红色结晶。张猛低头看着这截手指一言不发,蒙刚静静等待面前这位绅士开口,张猛却眉头紧锁,连之前那种让人反感的笑容也消失了。

“像不像用了一半的彩色铅笔?”蒙刚突然说。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

“和我无关,我怎么会知道?”

蒙刚突然想冲上去把张猛的脸打烂,他最痛恨死不认账的人。他看到了自己的呼吸,一股稀薄的白雾缓缓上升,在两人之间变得透明,消失。而张猛这时候却在想:为什么这种鬼天气都不供暖?

“你店里案板上放着一把砍刀,上面有血迹,你猜猜那是人的还是猪的?也许你工作时不经意沾上的吧,可能你都懒得擦。刀上必然有你的指纹吧?你这大忙人连血都不擦肯定也没工夫擦刀,呵呵,一会儿这两样东西都会送去化验。”

蒙刚不得不佩服张猛的心理素质,说话过程中张猛的表情竟无一丝变化,如木偶般纹丝不动,只是少了之前那种让人反胃的微笑。

张猛沉默。

屋里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屋外只有呼呼的风声。

“想知道吗?”蒙刚问,“在哪里发现的手指?”

张猛眉毛一扬:“哪里?”

“你家垃圾桶。”

“哈哈哈!”张猛突然笑起来,倒是把蒙刚吓了一跳。

蒙刚恨不得把这个嚣张的张猛撕成碎片。

提包,碎肉,内脏,断指,这些骇人听闻的景象让蒙刚产生幻觉:雪夜,屠夫一手拿遥控器一手拿砍刀,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换着频道,他身边的大案板上躺着活生生的人;可能那人已经死了,也可能只是被灌上安眠药睡去了,他并不知自己将死无全尸;这时屠夫换到了喜欢的节目或者因为没搜到好电视剧正好停在《天都夜新闻》上,也许屠夫那时还在抽烟,他看了一会儿新闻便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接着走向案板,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对躺在案板上的人开始了残忍的暴行;也许,那人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永远地离开了;而屠夫则像平时切猪肉一样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他甚至认为自己在制作一件艺术品,可能他还心存遗憾,为什么这么完美的作品没人欣赏?

而张猛,这个被称做“温柔屠夫”的人,有单独做案的可能。前科、职业、门口的尸体袋,还有他无法提供的不在场证据。即使桌上的手指现在不能马上证明他是嫌疑犯,还要等待化验结果;即使一般凶手不会把如此明显的证据随便扔掉;即使目前刀上的指纹还未跟张猛的匹配起来;即使现在还不能证明刀上和残指上的血迹来自同一人。可是,目前的一切已明显指向蒙刚面前的这个人。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蒙刚稳住情绪,对张猛说:“对了,过会儿要送去一同检验的还有这些。”

蒙刚说完,又拿出了一个稍大的透明袋子。

张猛眼睛一瞪,呆了。

袋子里面装的竟是一堆手指头!

张猛笑容消失,他张张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蒙刚笑道:“你没想到吧?”

“这些根本与我无关!”张猛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