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车胎印(1 / 1)

血色天都 陈九歌 2919 字 2个月前

散会后,刘洋回到办公室。

他的桌子乱七八糟,档案、纸、笔、茶杯、日历等物品胡乱堆在一起,他不知何时搞成了这样,把自己吓了一跳。

几天以来,刘洋的思维像他办公桌一样乱,虽然调查刚开始三天,可他已模糊意识到将来的日子定会困难重重。凶手不但残忍,可能还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

至于抛尸,有人认为当时凶手由于紧张或者为了减少暴露时间,就随便在自家不远处将尸体碎块抛弃。若是这样,凶手为何又大费周折将头颅掷于荒野?把尸体全都抛在郊外不更合理吗?

所以凶手应该多是炫耀,或者障眼法。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死者女性,从头颅分辨不出相貌,不过二十左右应是惹桃花的年龄。

一个失去理智,或者精神失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很可能采用最恶毒的手段。

刘洋收拾完桌子,拿起钥匙走出办公室,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晃动钥匙的声音。

凶手精神失常?精神失常者可能会把尸体随便抛在市区,可为什么头颅又在郊区出现?难道那时他刚好清醒知道要隐瞒死者身份了?或者从分尸到抛尸都是多人协同作案?要么是凶手人格分裂?

刘洋脑袋一团糟,他摇头,朝警车走去。

泉城路144号还是老样子。

刘洋轻叩两下黑漆木门上锈迹斑斑的门环,点燃一支烟。

没人开门,他又敲了两下。

太阳虚弱地挂在半空中,半死不活地放着微光,分不出到底是阴天还是晴天。

刘洋推开大门,跨进院子。一条小黑狗象征性地冲他叫了两声,之后缩回了窝里。

他看着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找谁呀?”

刘洋转身,一个老太太看着他。

老人认得刘洋,她引刘洋进屋,给他倒上一杯开水,刘洋看看冒着热气的杯子说:“我来找您聊会儿。”

老人有些紧张:“我该从哪说呢?”

“就闲聊。”刘洋笑笑,“我记得那天您发现提包前,好像说看到了一个人是吧。”

“是。”老人撩撩头发,说,“他从远处闪了一下,我觉得他是我死去的老伴。要不是我眼花,也不会过去捡那个。我只是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他。”

“冒昧问一句,大爷离开您多久了?”

老人慢慢道:“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您都记得他的背影,当时您离他也不近吧?”

“挺远的,”老人点头,“其实只看到了背影。”

“那您怎么确定就是……”

“也没确定。当时就只想过去看看是不是他,他那么高大,反正我感觉就是。”

老人眼里含着泪,刘洋不知该说些什么。

杯中的热气袅袅上升,刘洋道:“那您最近有没有想起什么?”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最近总惦记着,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个事。”老人眼中多了几分光彩,“蹲下捡包那会儿,其实还发现了别的,是些车轮印,就在雪地上。”

刘洋有些兴奋:“这么重要的事您怎么才说?”

“我怕添麻烦,把包带回家就够丢人的了。”

“不会的。”刘洋问,“那车轮印有几条?”

“好像两三条的样子。”老人想了想。

“嗯,”刘洋点头,“那两三条车轮印距离是远是近?”

“记不清楚,有近有远不好说。”

“有近有远?”刘洋问,“是不是还有交叉的?”

“对!对!”老人疑惑,“你怎么知道?”

“推测。”刘洋说,“那么当时雪地上还有其他痕迹吗?比如说脚印。”

“没,没太注意。”老人说,“当时只注意包了。”

刘洋反复掂量,他看看桌上的水杯又问:“那小巷是南北向的吧?我想知道有没有东西向的印记。”

“东西方向?”老人眨眨眼说,“有,就在提包不远处,离它大概三米。”

“三米?那不是到肉店门口了?”

老人略带惊讶:“就是,在那个肉店门口。”

“那有没有脚印?”

“好像……好像……”大娘看着刘洋,“门前好像有几个脚印。”

“对了,”蒙刚又问,“那几个车轮印是平行的吗?”

“什么是平行?”

“就是这样,”刘洋走到门前比着门框说,“笔直、笔直。”

老太太脱口而出:“不笔直,一点都不。”

片刻,刘洋说:“车轮印得有多宽?”

老人伸出双手,大概十公分的样子。

“大娘,今天太麻烦您了。我现在得回单位,您好好歇着。”

刘洋和老人告别,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厨房,离开了。

一辆摩托车与他擦身而过,随后转进一个胡同。刘洋莫名其妙地朝胡同口里看了看。

回到队里,正是午饭时间,刘洋把车往车库一停,便向食堂走去。

“哎,想什么呢?”沉思中,刘洋被蒙刚打断了。

“吃过了?”刘洋看着蒙刚手中的饭盒问道。

“没,刚来。”

两人走进食堂。

蒙刚点上烟,出神地看着刘洋的背影。此刻,刘洋正在窗口打饭,窗口的人稀稀拉拉,饭菜却是多种多样。蒙刚想起刚进队那会儿天天吃食堂,甚是省事,可不多时日就改成带盒饭了。

聂兰说,要学会节约,从一点一滴做起。

刘洋端着餐盘走到蒙刚面前,半份香干炒芦蒿,半份什锦菜,一份米饭和一份菊花脑蛋汤。

“聂兰呢?”刘洋说,“怎么没见到她?”

蒙刚往嘴里塞一口米饭,说:“她让我先吃,这会正和赵老师搞科研呢。”

“他们还能搞什么科研?又研究尸体了吧。”蒙刚听到这里,送到一半的米饭停了下来,刘洋笑,“不搞这个肯定来吃饭了,他们一般是不科研完不吃饭。”

蒙刚点头,勺子朝饭盒一扔又开始抽烟:“上午你去哪儿了?找你好多次。”

“那个王妈家。”刘洋说。

“领导,你又有什么消息吗?。”

刘洋正将菊花脑蛋汤送到嘴边,不料被蒙刚拽了一下,一碗汤水差点洒进脖子里。

“小心点,”刘洋说,“多少让我喝口。”

“好吧!”

刘洋端着汤碗冲碗里吹气,菊花脑蛋汤似乎很热的样子。蒙刚伸手在碗壁试了试。

“根本不烫,快说说,有什么发现。”

刘洋向蒙刚要了一支烟,说:“老太太说那天看到了轮胎印。”

“哪天?”

“什么脑子?”刘洋一掌拍向蒙刚后脑勺,“要不是你那老爹,现在你还不知在哪指挥交通呢吧?”

“你小子胡说!”蒙刚这一吼,引来了很多同事的目光。

“小伙子消消气,”刘洋拉着蒙刚胳膊,说:“跟你开玩笑还当真?这里敢冲我火的除了大队,只有你。”

“反正以后别提我爹,我是凭自己实力!”

“行,实力。”刘洋微笑。

蒙刚的火气轻了许多,他自知犯不着较真,应该拿出真本事。而此刻他又急于知道线索,于是说:“领导,倒是讲讲什么车胎印?”

“老太太不是在肉店门口发现的提包吗?”

蒙刚点头。

刘洋吸一口烟,喝一口浓汤,说:“她想起那条街上有车胎印。”

“哎,我还以为金鸡岭上又发现了车胎印了呢。”

“所以我才不明白你什么脑子,”刘洋掐灭烟头,说,“金鸡岭和老太太能扯上关系?老人发现提包是早上五点半左右,现在六点半才天亮吧?那个时间出现车胎印不可疑吗?”

“哦,我错了。”蒙刚说,“什么样的印记?”

“两三条,印记间距有远有近,有交叉,不过没照片也不好说。你有什么看法?”

“根据你的说法我推测是三轮车。开会时围绕到底走一桥还是‘天桥’,现在就有结论了。金鸡岭、轮胎印、旅行包、碎肉,联系起来的话,这个三轮车基本确定就是当晚抛尸的车辆,起码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当晚过江,凶手经过的是‘天桥’,没有哨兵。”

“所以我说你脑袋就是……”刘洋打断蒙刚,却发现他脸色有变:“还是不说你了,就说你的推论吧。你仔细想,距离这么远,少说也有二十公里,大半夜骑三轮车过长江?”

“啊!对。”蒙刚说,“三轮车不行的话可以是机动三轮车嘛。”

“忘了告诉你,老太太说轮子比较宽。”

“机动不行,可以是宽轮机动……”

“车轮印基本不平行。”

“那可以是小轿车嘛,”蒙刚意识到不对,说,“不平行,那是什么?”

“前几天你生擒毒贩其实就是一介武夫!”刘洋无奈,“摩托车。”

“是摩托车?”

“车轮印在肉店门口消失,还有脚印若干。”